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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浩瀚而沉静的生命力如温和的潮水般涌来,带着数百年的风雨记忆、鸟雀的啼鸣、日月与季节的交替……
他微微闭上眼,感受着这份厚重与安宁,脸上流露出一种近乎纯粹的向往。
“好厉害……”他轻声感叹,像是在对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么高这么大……”
司砚沉觉得自己像带小猫咪来看老虎狮子的家属,巨大的体型差对比与懵懵的小猫看得他心里发软。
也学着少年的样子拍了拍老樟树的树干,状似无意地接话:“是啊,一棵树要长成这么大,得几百年吧?小雨……”
“两百三十多岁了,很老了。”在老树的抗议下,少年抓下那只用力过猛的手。
男人顿了顿,侧过头,声音放得更轻,“那如果是……大概两米高的树,要长多少年?”
这个问题在他心中萦绕已久,小树精几岁了?
“那要看品种了,比如……”林雨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和空荡。
自己是……什么树?有发财树这个品种吗?
还有年份……成精之前的岁月是一片混沌的黑暗,自己在自然的呼唤中醒来,好像生来就是小绿植店的一员,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
没有理会司砚沉说错话似的撇开话题,而是拉着自己的饲主一起在树根处坐下。粗壮的树根隆起在地表,像一位长者伸展的臂膀,温柔地向他们敞开怀抱。
为失忆发愁的树精继续从一片空白的记忆里寻找着线索,自己是什么树?年龄几何?又来自哪里……
旁边小径上的一阵动静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植物园的工作人员,正推着小车,在一个玫瑰花圃前停下,准备进行嫁接作业。一位老师傅熟练地拿起一把锋利的小刀,削切一根枝条的末端,准备将它接入砧木。
那截被握在手中、脱离母体的鲜活枝条……
林雨的目光猛地被钉住了。
毫无预兆地,一段破碎混乱、被深埋的记忆冲破了意识的堤坝。
倾盆而下的、冰冷的暴雨。震耳欲聋的、泥土与岩石滚落的轰鸣。狂暴的、裹挟着断枝与沙土的浑浊山洪……
视角陡然倒下,随后在水中沉浮、翻滚,天旋地转。冰冷的泥水愈发狂躁,巨大的力量拉扯着,仿佛要将一切都撕碎、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冲击力消失了,只剩下脱力的身体和冰冷的疲惫。
视角最终停留在了一条汹涌河流的岸边,混浊的水流继续冲刷着柔软的土地……
“小雨?小雨!”
人类温暖的体温将他从冰冷的沙土中拉回现实。
是司砚沉,担忧地抓住了他的双肩,瞳孔中反射出他苍白的脸。
少年握住了那双将他带离灾难的手,指尖冰凉,让对方面上的不安更重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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