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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湾村,碎尸案。”
“几个抛尸现场?”我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目前就一个,在桥洞里。”明哥的回答,让我宽心不少。
河湾村位于我们市西北方,北临泗水河,因河水支流从村中流过,才得了这个比较应景的名字。早在十几年前,村子中蜿蜒曲折的河湾,是许多美术学生取景的最佳场所,可最近几年,由于采沙过于严重,泗水河的水位下降,导致村里河湾几乎已经干涸,童年春游时那夕阳印满村的美景也只能是回忆。十几年之后故地重游,没承想,这个在我梦中多次相见的河湾村却发生了如此恶劣的案件。
村子的经济并不发达,除了村口的一条主干道以外,剩下的就只有一条条泥巴土路。云汐市前段时间一直阴雨绵绵,载重量大的勘查车根本没有办法在路面上行驶,我们只得背起勘查箱步行至中心现场。
徐大队安排了一名侦查员在村口引路,我们一行人走到了一座石拱桥跟前,拱桥的造型有点像缩小版的赵州桥,桥的周围已经拉上了一圈警戒带,试图过桥的村民被迫绕道而行。
“冷主任,事情是这样的。”徐大队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翻开笔记本介绍道,“报警人是村子里的村民徐闯,他早上到这里解手,发现了桥洞下的尸块,接着就报了警。”
“有几个人进入了现场?”因为我们勘查现场需要证据排除,所以这个问题必须要搞清楚。
“这样,我把报警人喊过来。”徐大队转身大声道,“徐闯,你过来一下。”
“来了。”一个将近三十的男子一路小跑过来。“警官,什么事情?”徐闯小心地问道。
“你把报案的经过跟我们仔细说一遍。”第一个进入现场勘查的人是我,我必须要知道哪些是后来的附加痕迹,所以我开口问道。
“那个,警官,事情是这样的:早上我下地干活途经这里,正好想方便一下,就从桥的西头下到桥洞里,后来我就闻到这桥洞里有恶臭,接着就用锄头把桥洞东头的编织袋给扒开了,结果就发现编织袋里装的有人脚。”徐闯说完一阵干呕。
我点了点头,沿着他指的路线走了进去,磊哥紧随在我身后。
三
我们勘查的案发现场几乎都会有人进入,所以每个现场都或多或少存在一些干扰痕迹。在案发现场,除了用于破案的证据需要拍照固定以外,干扰痕迹也不能遗漏,这些痕迹看似无用,其实不然。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们在现场发现报案者的鞋印,通过鞋印的一些特征可以分析出发现者当时的心理活动。一般人见到死尸,第一反应都是紧张、害怕,表现在鞋印上就是步子杂乱无章,无规律可循。如果我们发现报案人的步子很从容,步幅很规整,这就反映出他的心态很平和,那他就有可能对案件知情。所以一般我们对待干扰痕迹的态度等同于现场物证。
“这个是徐闯的鞋印,这个分明是个女子的鞋印啊!”胖磊也算是半个专家,很快找到了关键所在。
“拱桥壁上有灰尘减层手掌印,为女性所留,女子的脚尖朝北,按照手印的高度,她应该是双手支撑,弯腰趴在这里。”我站在旁边,比画了一下动作,走到胖磊身边接着说道,“女子鞋印南侧15厘米处为徐闯的鞋印,有波浪形的抖动,说明他曾站在这里做前后运动,你猜他在干啥?”
“这小子嘴里没一句实话,敢情大白天的在这里打野战呢。”胖磊没好气地冲桥上喊道,“徐闯,到底有几个人来过案发现场?你要不说,我们一会儿就把你的丑事抖出来。奶奶的,跟我们玩什么心眼,浪费我们的时间。”
徐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冲胖磊不好意思地挥挥手。
“磊哥,你消消气,这事换成谁都不会光明正大地说,我上去问问。”我拍了拍胖磊的肩膀,走上了岸。徐闯抱歉地把我拉在一边,观望四下无人,他小声说道:“警官,我实话跟您说吧,我那个女性朋友我真不能说是谁,我……”
我举起手阻止他说下去:“你们之间的事情是隐私,你不用说,我也不想知道。我就想让你证实一点,今天有几个人到过这个案发现场。”
“就我们两个,而且我们是从桥西边进去的。”
“东边有没有去?”
“绝对没有!”徐闯举起右手发誓道。
“你们有没有在现场留下什么东西?”
“没有,啥都没留下。”
“行了,就这样吧。”我冲他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徐闯如释重负,感激地连忙向我作揖。
我回到胖磊身边,指着洞壁上的手印和地面上的鞋印说道:“这些都能排除。”
“前几天有阴雨,虽然这两天天气好转,但沟里的土质还是比较疏松,这些痕迹排除以后,桥洞的西边根本没有什么痕迹,也就是说,嫌疑人抛尸并没有走这边。”胖磊总结道。
“对,我们接下来的工作要从桥洞的东边开始。”说话间,我们两个人已经挪到了那两个装着尸块的编织袋旁。
一股腐尸特有的臭味隔着防毒面具钻进了我的呼吸道,灰绿色的编织袋上看不见任何字迹,袋子的顶端由细麻绳捆绑,其中一个袋子被锄头扒开一个巨大的裂缝,一只人脚裸露在外,脚掌被锄头砍开半截,肌肉组织包裹着趾骨滑落在地。白色的蛆虫贴附在紫红色尸块表面慢慢地蠕动,这种场面绝对会让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分分钟崩溃。
“尸体一会儿交给明哥,我们先去看看外围鞋印再说。”胖磊估计已经受不了这种味道,在后面推了推我示意赶紧出去。
很快,我和胖磊从桥洞的西头走到了东边的出口,刺眼的阳光把现场物证照得清晰可见。
我盯着地面上唯一的一种鞋印分析道:“看鞋印的分布,基本上可以确定为嫌疑人所留。”
“就这一种鞋印,不是他还能是鬼!”
我测算了一串数据之后说道:“嫌疑人为男性,45岁左右,身高不到一米七,身体素质很好,穿的是橡胶底布鞋,经济水平不是很高。”
“别的还能看出来什么?”胖磊看我话里有话又问了一句。
我并没有着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独自一人跑上桥,观察了好一会儿,接着又气喘吁吁地回到原地:“我怀疑嫌疑人就住在这附近的村子,他抛尸的方法有些特别。”
“哦?这怎么说?”
我找了一串最为清晰的鞋印说道:“磊哥,你看看这串鞋印有没有什么不同?”
“不同?”胖磊有些疑惑地看着我手指的方向。
为了更清楚地表达我想表述的意思,我从旁边掐了一根草插进了那一串立体泥土鞋印2之中。
“左脚鞋印比右脚的深?”胖磊很快发现了问题。
我摇了摇头:“不全是,磊哥你跟我来。”胖磊跟着我走上了岸。
四
前几天云汐市时有阴雨,农村的泥土路相对比较松软,嫌疑人在路面上留下了大量清晰的立体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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