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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副惶惶无依的模样,让叶霁心中刺痛。见李沉璧像是哭了,松开宁知夜衣领,张开双臂就去抱他。
漂浮着残尾断臂的血水潭中,李沉璧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用力到骨骼都在发抖。
叶霁之前受了些擦伤,被他这样倾力搂抱,浑身都疼,心中却泛起一丝安宁。
李沉璧趴在他肩上,啜泣得无法自拔。
叶霁被他纷乱的心跳震得难受,将他推开了些,去瞧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笑道:“我不过离开一会,怎么哭成这样?谁欺负你了,说出来,师兄替你报仇。”
李沉璧勉强笑了一下,惊魂未定,偏头凑向他嘴唇。
见众人朝这边跑来,叶霁下意识想推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捧着李沉璧簌簌流泪的脸颊,和他贴了下额头:“别哭,师兄好得很。”
他语气又轻又柔和,李沉璧长睫剧烈抖动,像是又想要落泪。
叶霁被他弄得没办法,低低一叹。忽觉得身侧一道又冷又尖锐的目光,正直勾勾盯着他们。
宁知夜浮在水中,深黑长发尽湿,凌乱贴在脸上。他皮肤又白,毫无血色,露出这种冰冷的神色,简直像是鬼魅一般。
叶霁的注意力一转移,李沉璧一双凤眼立马眯起,朝这陌生的俊秀青年斜睥过去,目光极其不善,充满审视。
周围已经吵闹一片,七八只手同时伸过来,将他们拽上了岸。
他们出水的地方,正是深涧中央的水潭。纵目四望,涧底犹如修罗地狱,人蟒破碎的尸首四处横陈,树藤石壁上染着溅着一片一片的血迹,被雨势冲刷,一时半会竟也洗不干净。
叶霁之前还能看见不少活着的人蟒,这时山涧里却是一片死寂,看来他离开的时间里,这里的情形十分惨烈。
他心中突然泛起寒意,朝李沉璧看去。后者一直厮磨在他身边,这时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宁知夜看了看四周,悠悠一笑:“强盗进村,烧杀抢掠,大概和此情此景差不多。”
众人都或轻或重受了些伤,又被雨淋得浑身狼狈,既倦且累的时候,竟听到这样一句话,都含怒看着他。
凌泛月脸色无比复杂,似怒似喜。大步走来,先是握住叶霁的肩膀,眼睛上下扫查,见没什么明显伤势,松了口气。
两人相互一点头,凌泛月穿过几人,走到宁知夜面前,一拳打在了他脸颊上!
宁知夜踉跄了一下。
片刻,重重回敬了他一拳。
两人这下都脸颊肿起,凌泛月的表情凶得要吃人,宁知夜却脸色冷淡。
叶霁在旁愣住,玉山宫弟子们见少宫主被打,脸上各有怒色,却不知为何,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无人劝解。
凌泛月怒不可遏:“混账,我来救你,你凭什么打我?”
宁知夜冷笑,回敬:“混账,我求你救我了么?你又凭什么打我?”
凌泛月气得牙齿都在咯咯作响:“这一拳,我为你母亲打你!你怎么不死在这儿,她没了你这个儿子,长痛不如短痛!”
“哦?”宁知夜扯了扯嘴角,“我死在这,你正好做她儿子,倒是可以大笑一场。”
凌泛月听得眼前一黑,大叫一声,就要朝他扑去。
程霏连忙甩出长鞭,将他腰卷住,不让他前进分毫,压低声劝解:“师兄莫要动气!当着同门同道的面,太难看了。回去之后,自然可以慢慢再论。”
她语气轻快,半开玩笑:“二位师兄过去天天吵架,难道还嫌没吵够?看来是真的想念彼此,刚一见面,就迫不及待怼起来了。但还请可怜可怜我们,是真的听烦了呀!”
她拿出少女的俏皮姿态,嗔怪地堵住了耳朵。派中人人都喜爱这小师妹,有人噗嗤漏出两声笑,气氛为之一缓。
凌泛月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半天才平复下来,转过身,声音梆硬如石:“去找地方休整!休息过后,立马回春陵,向宫主和宁师叔复命。”
众人翻出深涧,在深林里行走。
来时的泼天雨势已经收敛,变成飘飘洒洒的细雾,落在身上,牵引起丝丝寒意。
细雨吹面,惹得人昏昏欲睡,更加困累。他们来时精神奕奕,遇到妖物拦路,便齐心协力杀死,现在却连抬抬手都懒,只用灵盾挡开完事。
凌泛月与叶霁走在一起,两人低声交谈。叶霁将洞中的经历简单叙述了一番,而关于宁知夜与人蟒族主之间的奇异纠葛,却没有提及。
只告诉他,宁知夜被人蟒族主困在一处山洞深处,他意外进入山洞,顺着人蟒的鬼血藤发现了他。后来族主见大势已去,怕引起他们更激烈的报复杀戮,迫不得已,只好放两人离开。
“叶兄,”凌泛月震惊之余,歉疚又懊恼,“为救那狗东西,差点让你遇险,我就是赔你十张金弓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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