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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陈的道人脸上笑呵呵的,心里却不愿意他人分占山头,叹道:“老道兄这是山外人瞧着山里好。清溪谷虽说山清水秀,又沾了点长风山的灵脉,原是绝好一处地界,但其实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处?”
还不待灰眉老者说话,同桌的一个年轻人好奇地问:“这话怎么说。清溪谷紧贴长风山西脚,岂不是常能遇到派内宗师,论玄切磋?若不是拙荆死活不肯住在山里,我都想去举家搬去了。”
他少年时参加过几次长风山收徒选拔,可惜天生的灵骨不佳,没能如愿,一颗向往之心却还未凉。
陈道人夹起一口凉拌干笋,放进口里咀嚼着,摇摇头露出几分疲态:“陆老弟年轻气壮,精力充沛,自然住哪里都安稳。且听我说,长风山西峰是什么地方?那是人家拿来放养灵兽仙禽的围场!”
同桌立即有人拍腿道:“那更是好地方哇!”
“邻家养狗,尚且半夜吠叫呢,”陈道人连连摆手,“长风山养的那些个神鸟异兽,外人瞧着气派风光,其实一天到晚吵个不休,尤其是夜里,闹哄哄和禽兽窝似的。在下有时半夜打坐,隔一会一声鸟鸣兽吼,几次闹得差点走火入魔。”
说着,他把目光移向苍眉老者,啧道:“老道兄若受得了,在下那处寒舍,您盘了去吧!”
苍眉老者被他说得犹豫,却仍旧有些心动:“休息时,立个隔音灵障不就成了。就是多耗费些灵转珠的事。”
陈道人原本只是变法劝退,并不真想转让住处,忙道:“就是灵转珠消耗不起!那么珍贵的东西,平时炼器都不够用,用来立隔音灵障,实乃憋屈!”
姓陆的青年在旁边,听出了点他指责长风山放纵灵兽咆哮不管的意思,不乐意了:“陈兄既然有意见,何不向长风山表明?那么大的门派,总不会叫邻居受委屈罢?那首座弟子叶霁,代掌门执掌大权的人,他难道也不讲道理?”
说到叶霁,陈道人总算露出了点笑容:“叶道友倒是个和气的年轻人。你当我这么多年肯吃暗亏?我早和长风山说了,按理这等小事烦不到他头上,人家偏偏放在心里了,亲自给我修了封道歉书,说灵兽们天性爱叫,实在没办法,立隔音灵障消耗的灵转珠,可以凭此手信,定期来长风山支取,万望‘陈前辈’多多海涵。”
他美滋滋抿了口酒:“嘿嘿,‘陈前辈’……”
陆姓青年无话可说,心里却羡慕了起来。要是自己搬来长风山边上,是不是也有机会和叶霁说上话?能远远见上一面也行。
苍眉老者却另有在意:“照这么说,清溪谷吵虽吵,住倒也住得。”
陈道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光顾暗抬身价,竟说漏了嘴,忙一改神色,叹气不停:“原本还勉强住得。可近来西峰吵得不同寻常,连累我这个老邻居——唉,不是在下说笑,那边的声音就和天上滚车轮似的,连我的隔音灵障都震碎了好几块。真是没法住了。”
陆姓青年睁大眼睛:“天上滚车轮?那不就是打雷?”
“可不就是打雷!”
陈道人将酒碗在桌面“哐”地重重一搁,有板有眼地道,“长风山这些年轻人,本事通了天去,也不知是谁领头,居然从策燕岛抓了十几只奔雷兽回来,养在西峰当坐骑!”
“要知道这妖兽蹄下带着天雷,所过之处,一片焦炭。”
陈道人拿起酒杯,站起身踱步,为了佐证奔雷兽的凶蛮危险,说了一段见闻。
“几十年前,曾有几只闯入了市井,许多人还没看清是何物,就被踩成了一截焦黑的木头。大街上横尸遍野,附近的仙门全部出动,也无法降伏它们,还是元涯神女心怀慈悲普度众生,亲自出手,清理了这些孽障。”
陈道人侃侃而谈,见几人都聚精会神,握着酒杯听他说话,越发来了兴致:“因而我见长风弟子们把这群妖兽赶羊似的赶进西山门,差点没唬掉下巴。那群弟子瞧着年纪不大,何来这么高强的本事!”
陆姓青年听得入神,联想到自己在长风山入门选拔中屡屡被刷的经历,凉凉道:“能入长风山门的,本来就不是俗人子弟,又得了派中高人指点,还收服不了几只妖兽么。”
他又问:“长风山养这些凶兽作甚?”
陈道人答不上来,呷口酒,晃晃脑袋。
苍眉老者先前一直静静听着,此时露出了个笑容:“这就是了。”
陆姓青年不解:“是什么是?”
“陈老兄两耳不闻窗外事,还不知道长风山靠这群凶兽立了多大的功。”苍眉老者笑道,“一个月前,西峡洲摆渡谷的危机,你们可有听闻?”
陈道人道:“西峡洲?那地方接近西南了,近来不是乱得很,老兄耳通八方,有什么消息?”
苍眉老者捋须道:“那时我游方路过西峡洲,略听闻了些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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