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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过去阿好有意还是无意忽视了这么一个事实,但章煜的的确确很久没有翻过后宫妃嫔的牌子了。只是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感觉又不一样。凌霄说罢,却径自去了抓药煎药。阿好独自坐在屋子里,不觉发起了愣。
……
阿好回到宣执殿时,章煜已经下了早朝,不知是等了多久。阿好一回来便被他牵着手,拖去了用早膳,章煜却没有问她去了哪里。
只是在用膳之前,章煜但先揪住阿好深吻过了一通。直到阿好近乎喘不上气才被放过,之后他似回味般抿了抿唇,方说道,“没尝到药味儿。”语气却听不出是否别有深意。
纵然因他的话霎时间心中一紧,阿好却到底顶住了这似质问又不似质问的话。她神色不变回望章煜,笑着道,“好端端的喝药做什么?”而后拉着章煜在桌边坐下。
章煜直直的看着宋淑好,嘴角弯了弯,大约是满意她的话。他仍是没有追问阿好到底是去了哪里,只被她拉着一道在桌边坐下,而后用起了早膳。
·
章煜二十四岁的生辰过了没有多久,“谢岚烟”在宫中病逝,被恩赐以良妃之礼厚葬。生前在她身边服侍的海棠与青桃两位大宫女,主动请愿为她守灵,停灵过后,她们便随着送葬的队伍去往了皇陵。
或者是因为众人太久没有见过谢岚烟,又或者是她的身体太差,没有人觉得她可以长命,更兼破相毁容的传言。总之,谢岚烟的死,没有在宫里掀起大的波澜。相比之下,最叫众人无法不关心的反而是皇帝久不踏足后宫一事。
在章煜身边服侍的只有宋淑好一个,章煜不入后宫、也不召人侍寝,在其他人看来这事情本便说不通,这就导致很难叫人不注意到宋淑好。
皇帝陛下将人从太后娘娘那儿要过来,放在身边贴身跟着伺候,又叫她住在宣执殿内……种种都似乎在昭示着,此时此刻宋淑好正深得皇帝陛下的恩宠。
这样的宋淑好,无疑已经彻底成了后宫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想不想拔掉,只是被章煜护得实在太好,根本无从下手。
聂韶光在御花园的凉亭里坐着赏景的时候,正巧碰上了谢岚烟的妹妹谢凝露到御花园来散心。谢岚烟的死,对于谢凝露不能说没有打击。
谢凝露之所以能入宫,且未得任何恩宠便坐上正四品妃嫔的位置,都是与她的这个姐姐息息相关的。谢岚烟一死,她也相当于在这宫里没有了倚仗。
大宫女敛冬在谢凝露耳边提醒她凉亭中的人是德妃的时候,她从微愣中回神,眯了眯眼看了看凉亭的方向,才慢慢走了过去。
“妾见过德妃娘娘,给德妃娘娘请安。”
听到谢凝露行礼请安的声音,聂韶光才别过脸来。谢岚烟死前的那段时间在宫里几乎没有存在感,谢凝露只有更加低调。不是现在见着了,聂韶光倒差点记不起这号人物。
“谢嫔也是来赏景的?”
聂韶光与她免过礼,随口问了一句。她观察谢凝露的表情,却不见她有因为谢岚烟的死而多么的伤心,一时觉得过去听的那些姐妹情深的话确实做不得真。
“嗯,妾瞧着今天天气不错,便出来散散心……”谢凝露谢过礼,垂首立着在聂韶光眼前,低眉顺眼回答她的话。
聂韶光听罢,摆了摆手,说,“行了,你去罢,不用在我眼前杵着了。”没有要和谢凝露多聊的意思。与其说聂韶光过去与冯卉两人不和,倒不如说她与这宫里的人几乎都不和。
身份低了的她不放在眼里,身份比她更高的又没有几个。她的哥哥聂志远在章煜跟前正是得用的人,但凡她在宫里不出错,有她的父兄在便自有几分薄面,不会随便有事。她对谁都不大客气,却又有这份底气。
宫里哪怕没有与聂韶光接触过的人,也都多少知道她的这个性子,而谢凝露无疑也是清楚的。知道德妃在这里时,谢凝露心里便起了想法。于是聂韶光打发她离开,她并没有行礼告退。
聂韶光见她不动作,怕是有什么这样那样的话要说,不以为意地轻撇了撇嘴。谢凝露瞥了眼周围的宫人之后,不得不先道,“妾有两句话想与德妃娘娘说。”
见她没有驳回来,谢凝露走上前,凑到了聂韶光的耳边,悄声说过两句。一时之间,聂韶光脸色微变。谢凝露却走开了,与她福了福,说,“德妃娘娘若是得空想寻且喝茶,妾随时可以。”行过礼,谢凝露退出凉亭便转身走了。
聂韶光琢磨着谢凝露的话,虽然只是两句而已,但这两句话背后,似乎包含了许多的内容。她究竟知道多少?聂韶光眸光沉了沉,脸上已没了先前的惬意。
☆、第74章更新
聂韶光到凤央宫探望沈婉如的时候,沈婉如正在喝药。她眉头紧皱、表情痛苦,显然厌倦了不停喝药的日子,尽管如此,依然将一碗药喝得干干净净,没有为难任何人。红菱将蜜饯递到她的面前,她只摆手推开,被绿衣扶着重新躺好了。待到绿衣替她盖好了锦被,沈皇后方让人请聂韶光进来。
一脚踏入沈婉如的房间,聂韶光便嗅到了屋子里有些浓重的药味。沈皇后的身体时好时坏不在这一日两日,渐渐的,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她这个样子,包括聂韶光也是一样。只是这会儿进得屋内,看到沈皇后这么一副的要死不活的样子,聂韶光仍是生出了两分同情。
“难为你来了,坐罢。”待到聂韶光与她行过礼,沈婉如方不紧不慢说道。只是听着中气不足,也就缺了那么一点气势。沈婉如与聂韶光过去没有什么对付不对付的,沈婉如看她倒是与她看其他妃嫔没什么不同。
宫女搬了张玫瑰椅过来在床榻旁隔好,聂韶光便坐下来,看了床榻上的人一会,说,“皇后娘娘的身子,竟落至今日的模样了,记得前年还是很好的,这么一年的时间却已是这般。”
她的话不怎么好听,但是沈婉如却并没有恼的意思。她叹了口气,这会儿说话的声音很轻,也听不出有怨,“此一时,彼一时。虽说是有些不好,但也是一时好,一时坏。只能坚持吃着药,御医也说,好好照料着,往后还是能好得起来的。”
“只不知道这个往后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否能等到那个时候……”聂韶光听着沈皇后的话,脸上现出笑意,“皇后娘娘这些日子顾着自己的身子,对其他的事儿,恐怕多少顾不及,但是有些事,无论是皇后娘娘还是臣妾都需要注意着才是。”
沈皇后听出她是有话要说,也知她无事不会到凤央宫来,便屏退了左右宫人,叫红菱与绿衣守在门外。等过了片刻,沈皇后才蹙着眉头,问,“你这又说的是什么事?宫里头怎么了?”
她虽然确实如聂韶光说的那样很多事情都没有精力多看顾,却也还没有到宫里出了大事却什么都不知道的地步。可聂韶光话里的意思,又分明说的是那么回事。沈婉如细细想着,很容易想到了点苗头,却只敛起神思并不表露。
聂韶光嘴角笑意越深,直接对沈皇后道,“陛下至今日依旧无子嗣,后宫多久没有再添新人,连今年的选秀也就那么压下去了。皇后娘娘以为,这都是为什么?无论再怎么不想承认,只怕是,陛下确实心系于一人了。”
“皇后娘娘不会不了解陛下的脾性,过去哪怕陛下也不是耽溺后宫之人,但总还是会时而到后宫走动走动的。可如今,皇后娘娘身体这般,陛下又来探望过几次?朝堂上事务繁多或是不假,可陛下不也是隔天便要到长宁宫去的么?这么说来,往日陛下都是天天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的,如今竟也是这般了。”
话里没有特别提及谁,却又是句句有所指,叫人能够听得出来,暗里说的是同一个人。沈婉如听明白了,却只说,“这是陛下的事情,怎么轮得到你我来置喙?倘若不小心传出去了,陛下又待如何看?”
沈皇后的话只使得聂韶光轻哼一声,似乎是有些不屑,道,“您现在是说这些好话,不正是觉得,但凡自个身体好了,有了子嗣傍身便高枕无忧么?但您的身体如何,您自个比旁人更加的清楚。那个人若是既有陛下宠爱,又有了陛下的子嗣呢?您还能像现在这样坐得住吗?”
“假如您多熬上一日身子才能好得起来,那个人自多一日机会比您先有子嗣。虽说您的身份是皇后娘娘,这后宫无论妃嫔宫女有了孩子,都还是得叫您一声母后,但您没有想过……若是陛下不乐意呢?有些事情,是没法用常理认定的。连淑妃都下去了,太后娘娘的面子难道会小么?”
“不会。”沈婉如否认了聂韶光的话,根本不相信皇帝会废了她再另立别人为后。但嘴上听着似斩钉截铁,心里还是因为聂韶光的话起了疑。圣心难测?她这样的身子服侍不得皇帝,且先前提及想要个孩子,也是……沈婉如不觉眼神黯了黯。
聂韶光这个时候却站起身,冷笑反问了一句,“不会?”她又似觉得这话好笑,乐了乐,方说,“您要是真的这样觉得,那便是这样罢。臣妾只知道,陛下的确碰过她,且她自个往太医院跑过了几次。您觉得,她会是自己去讨避子汤么?不管您怎么想,按陛下如今的态度,臣妾与皇后娘娘都不会是对立的。如果您都不好了,如臣妾这样的,能好到哪里去?”
沈婉如抿唇,一时又咳嗽了几声,聂韶光不再多说,只是行礼告退。沈皇后咳个不停,聂韶光一出了房间,听得里头动静的红菱与绿衣便进去看沈皇后的情况。半天止了咳,聂韶光的话却在沈婉如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静静想了很久,方对红菱低声吩咐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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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凌霄来与沈皇后请脉便发现有些不对,本今日该有所好转,竟似比昨天还不好了一些。再仔细瞧过,凌霄注意到她似乎是有些气急攻心的迹象。沈皇后对待自己身体情况,一贯态度不算消极,也当得上心平气和。出现这样的情况,定是受了刺激或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话,才会动了气、伤了身。
观察着沈婉如的神色,凌霄没有问她是否思虑过多,倒是沈皇后先问她,“凌姑姑往日在宫里,可是与宋姑姑的关系不错?我一时想起来,太后娘娘调理身子那阵子,宋姑姑倒是还曾与你谈论过许多这方面的东西,想来你们是兴趣相投的。”
宋淑好近来的一些事情,没有人比凌霄更清楚。沈皇后突然问起她们的关系,倒更像是为了印证别的事。凌霄尚暗暗想着,沈皇后忽而抓住她的手腕,颇为用力,面上却仍是温和的样子,低声问,“凌姑姑,你告诉本宫,宋姑姑近来去太医院找你,都是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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