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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客气,似完全体会不出公文里让他随行是有监察之意。
李承秉脸上挂着笑,与众t?人闲聊。县城几位官员暗自感叹到底是天潢贵胄,处变不惊,对公文里的凌厉紧迫也不放心上。
肖稚鱼走到院外,李承秉与众人说了一声便走过来,抬手将她的披风兜帽拉了拉,几乎把脸全遮了,几位官员过来见礼,一瞥而过,也没瞧清,依稀觉得豫王妃是个美人模样。
肖稚鱼进马车时余光扫到一旁的沈玄,李承秉走过来,高大的身影挡在车前,眉头挑起,“身子还没好,外面风大,愣着做什么。”
又等片刻,齐王妃带着婢女仆从出来,高衍在雪地里跪了一个多时辰,走路有些不便,由两个侍卫扶着出来。
当地官员一路送至县城门口。沈玄带着侍卫跟在齐王妃马车之后,对着前方看了许久,他问身旁侍卫:“豫王的手下看着身手不凡。”
侍卫放缓马速,压低声道:“一看骑术,二看行止坐卧的规矩,豫王府这些都可称精锐,原胜各地府兵。”
沈玄双眼黢黑,如黑玉一般,“听说康庆绪急奔而走身边带着二百多人,也是范阳带来的精锐骑兵。”
侍卫沉思片刻,才听懂这话的意思,道:“县外那块地方我去看过,收拾的很干净,已看不出痕迹,让人觉得最奇怪的是,若只有这百来人,范阳那些人怎会被轻易击杀,又不是纸糊的。”
沈玄眸色转深,若有所思。
马车行得快,一路颠簸,幸而车内垫了厚厚的褥垫,肖稚鱼在车里睡了小半日,吃了些干粮糕点,与景春巧儿闲聊度日。
一路没有耽误,第二日未时已抵达骊山脚下。
千牛卫大将军守在城外,见着豫王一行,便带人走了过来,行礼喊了一声“豫王殿下”,千牛卫众人立刻散开,将李承秉与亲兵团团围住。
马儿受惊,发出唏律律的叫喊,马蹄乱踏。
车里听见外面的动静,婢女吓得噤若寒蝉,肖稚鱼心跳亦快了几分,一把推开车门往外望。
李承秉骑马立于车前,回过头来喝道:“看什么,老实待着。”
他看向大将军道:“父皇只叫了我一个去?”
千牛卫大将军点了点头,暗道昨日说的可是“把那逆子给我看住了,直接带来。”这说法已如同押送,豫王这些年最受圣宠,千牛卫众人也不敢行事太过,面上仍是客客气气。
李承秉道:“我先安顿府上的事,你们稍等片刻。”
大将军有些为难,但豫王说了这句,下马便走向马车和王妃说话,他便也没做阻拦。
李承秉来到车上,挡住外间目光,伸手摸了摸肖稚鱼惊疑不定的脸,“没什么好怕的,你好好休养身体,我去去几天就回。”
说完他就要走,袖子忽然被拉住。
肖稚鱼心头惴惴,这一幕前世从未发生过,想到这些年皇帝的昏庸荒唐,越发感觉不安,若此时李承秉有什么万一,情况只怕比前世更糟。
她一双秋水剪瞳看向,眸光映着的满满都是他的身影。
李承秉一言不发,盯着她看了两眼,靠近贴在她的耳旁,道:“若有什么急事,去找太子,唯有他一个可信。”说罢他将肖稚鱼的手拉开,轻轻揉了一下便走下马车,跟着千牛卫大将军走了。
陆振带着王府侍卫仍守在马车旁未动,直到人影走远渐渐瞧不见,陆振开口道:“王妃,我们先回去吧。”
肖稚鱼点点头。这时背后马蹄声靠近过来,沈玄带着人来到马车旁。他目光笔直看过来,飞快在肖稚鱼脸上转了一圈,行礼道:“王妃放心,水悟庵里的事我定会如实上禀,康庆绪全是咎由自取,并非豫王殿下滥杀之罪。”
肖稚鱼心下冷哼,当着众人的面,却也只能道一声谢。
皇子居所都在华清宫内,肖稚鱼与宋常瑜往宫中北苑走,刚入宫门就遇见特意来迎的齐王。隔着马车他也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不外乎是康庆绪掳杀在前,应有此报,朝中大臣为豫王说话者众多。
肖稚鱼与齐王夫妇话别,回到豫王所居殿室,内外都已打扫干净,肖稚鱼收拾住下,到了晚上,用过药,困意上来,她却强撑着没睡,一直到半夜,李承秉都没回来。
第二日一早,巧儿着急忙慌地跑进来,进了门就道:“遭了,王妃,殿下被看管起来了。”
肖稚鱼心头猛然一跳,叫她仔细说。
巧儿忙将打听来的消息说了,原来昨日豫王到了御前,被皇帝一顿责骂,豫王提起范阳异动,直言康福海早有反心,已将康庆绪的首级送了过去。两父子在殿中不知说了什么,皇帝大怒,命千牛卫将豫王看守起来。
巧儿越说脸色越白。
肖稚鱼想着李承秉在车上说的那句话,长吐一口气冷静下来,将陆振叫来。
174?第一百七十四章
◎瞧见◎
陆振来到门前行礼。
肖稚鱼屏退婢女,又让巧儿去院外看着,对陆振道:“殿下此番可有什么安排。”
陆振道:“殿下吩咐我等护卫王妃,并无其他安排。”
肖稚鱼道:“殿下一夜未归,若事前早有安排,你也不必透露详细,只需说一句让我稍稍安心即可。”
陆振面露苦色,王顺山回来的前一晚,李承秉亲自手书一封信交给王应青,又留下他说话,陆振只当殿下有要紧事交代,哪知李承秉却吩咐他带一队人保护王妃。陆振跟在李承秉身旁,这些日子早看出来,不管之前争吵的多厉害,外面那些传言也统统不作数,王妃在殿下心里始终是不一样的。他并无隐瞒,老实道:“殿下并没说其他的,王妃安心等上几日,陛下待殿下一向最为优容,说不定过几日就气消了。”
肖稚鱼见他这儿打听不出什么,点点头便放他去了。
日子飞快,转眼就过去七日,李承秉却一直没回来。往年在骊山避寒,皇帝与贵妃喜欢宴乐赏曲,丝竹之声不绝。但这几日,宫中气氛却格外不同。朝中大臣每日往来宫中与皇帝议事。不久便有康福海要反的风声传开了。
肖稚鱼在殿内住着不曾外出,觉得实在闷,也只在院子走动。两三日前她有些耐不住性子,想找兄长说说话,找来陆振一问,才知皇帝在诸皇子所居的北苑增派禁卫,殿前殿后进出都有人看着。
如此以来,肖稚鱼也不敢轻举妄动,心下却越发烦躁。
这日夜里,肖稚鱼才睡下没多久就被婢女叫醒,“王妃,不好了,范阳反了,陛下下旨即刻回京。”
门外不断有侍卫纷乱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景春和巧儿正指挥着婢女收拾行李,婢女们面色发白,惊慌失措,忙乱之中时不时犯错,惹得景春呵斥不断。肖稚鱼被人扶着起来,梳头换衣。她望着眼前这乱糟糟的,仿佛是前世宫中动乱一幕重现。她长长吐了口气,让略有些快的心跳缓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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