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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露了?他认出来了?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几乎让她窒息。
她强迫自己冷静,绝不能承认!一旦坐实奸细身份,立刻就是死路一条!
她猛地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做出吓得魂飞魄散的模样,急声辩解,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断断续续:“不……不是!好汉饶命!是……是我以前在……在一个大户人家做婢女时,偷偷……偷偷拿的!我……我看它好看,就……就藏了起来……大爷您……您眼光真好,这……这肯定是值钱的好东西!您喜欢,尽管拿去!只求您饶了我们性命!求求您了!”她一边说,一边做出要磕头的样子,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男人盯着她,那双被刻意修饰得略显浑浊的眼睛里,锐利如鹰隼般的光芒似乎要穿透她脆弱的伪装,直抵内心。
帐篷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几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趴在地上的陈建安和哈丹也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等待着男人的反应。
这短暂的几秒钟,对芳如而言,漫长得如同几个时辰。
终于,男人像是接受了这个看似合理的解释,或者说,他并不真的关心她的具体身份,只要确认这财物到手即可。
他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将玉佩随手丢进了那个已经变得鼓鼓囊囊的布包里,与那些金银钱袋混在一起,发出了沉闷的碰撞声。
“哼,算你识相!”
他收回抵在芳如背后的刀,后退两步,再次扫视了一下趴在地上、不敢稍动的两人。
帐篷内陷入一种粘稠的死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方才的惊吓与搏斗留下的余波,如同水面的涟漪,仍在三人心中一圈圈扩散。
芳如瘫坐在地,指尖冰凉,微微颤抖,不仅仅是源于身体被侵犯的恐惧,更因为失去炼铁术和玉佩带来的巨大空洞与不安,那仿佛预示着她刚刚抓住的救命稻草,已然断裂。
陈建安与哈丹虽已勉强站起,但脸上惊怒未消,哈丹更是反复活动着依旧刺痛酸麻的右臂,眼神阴鸷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死死盯着那晃动的门帘,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在极力压制着追出去拼个你死我活的冲动。
然而,那沉重的脚步声并未远去,反而在柜台方向不紧不慢地响起。
“哗啦……叮当……”
是钱币碰撞、金银落入布包的细碎声响。
他正在清点刚刚从他们身上搜刮去的“战利品”。
这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每一声都像是在嘲笑着他们的无力与狼狈。
芳如甚至能想象出他那双粗糙的手,如何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那些原本属于他们的财物,包括那个至关重要的油纸袋,以及她那块被视为护身符的玉佩。
片刻后,那粗嘎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明显的不满足和狐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老头,”他显然是冲着一直蜷缩在角落、努力降低自身存在感的掌柜开口,“你这铺子,看着不小,就柜台这点零碎玩意儿?糊弄鬼呢?”
他用刀柄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柜台木板,发出“咚咚”的闷响,“说!还有没有别处藏钱了?地窖?暗格?”
掌柜的吓得浑身一哆嗦,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几乎要哭出来:“没……没了,好汉爷,真没了……小老儿就是做点小本买卖,赚些辛苦钱,就……就这点流水……都在这里了……您行行好,拿了就走吧……”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一个带着些微喘息,似乎赶了段路的年轻男子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北地口音:“掌柜的!在吗?打两斤最烈的‘烧刀子’,快点,等着喝呢!”
是顾客!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瞬间在芳如、陈建安、哈丹三人死寂的心湖中激起了微澜。
希望,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希望,骤然升起!
或许……或许这个买酒的人能察觉到帐篷内的气氛不对?或许他能看到门帘后隐约的异常?甚至,如果他足够机警,可能会去通知巡逻的兵士?
三人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竖起了耳朵,紧张地等待着门外的反应。
第82章他追3你这个下贱的畜生!
然而,他们的希望如同风中残烛,瞬间便被扑灭。
只见那劫匪反应快得惊人!
他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种掌控一切的冷酷。
他甚至没有完全掀开门帘暴露内部情况,只是一个迅捷的侧步贴近门口,用他那高大粗壮的身躯和凶恶的面孔堵住门帘缝隙,只探出半个身子。
他不耐烦地、几乎是咆哮着对外面吼道:
“买什么酒!聒噪!今天生意好,酒全他娘的卖光了!一滴不剩!明天赶早!快滚!别妨碍老子收拾东西!”
他声音极大,如同炸雷,语气充满了蛮横与不容置疑的驱赶意味,甚至还故意晃动了一下手中的砍刀,让刀身的寒光在来人眼前一闪。
门外那买酒的男子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凶神恶煞和明晃晃的刀子吓得噎住了,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模糊的、带着惊惧的吸气声,随即脚步声便慌乱地、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迅速远去了,连一句争辩或疑问都没有。
希望彻底破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无力与冰寒。
芳如的心彻底沉了下去,这劫匪不仅身手诡异狠辣,应对突发状况竟也如此老练、凶悍,完全堵死了任何意外获救的可能。
赶走了这个意外的“干扰”,男人似乎更加从容。
他非但没有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反而“哗啦”一声,用力将帐篷的门帘从里面用皮绳牢牢系死,彻底隔绝了内外的视线。
接着,他似乎对这里颇为熟悉,竟从柜台底下摸出一块写着北狄文字、表示“今日歇业”的简陋木牌,熟练地从门帘上方的缝隙中伸出去,挂在了外面显眼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男人仿佛成了这帐篷临时的主人。
他好整以暇地踱步回到柜台后面,竟开始饶有兴致地翻捡起来。
他粗糙的手指划过柜台上的杂物,最后落在了一本厚厚的、封面油腻、边缘磨损的牛皮账簿上。
他随手拿起,借着帐篷顶端缝隙投下的几缕微弱光柱,就那么站在那里,粗粗地翻阅起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还不走?
芳如、陈建安、哈丹三人心中充满了巨大的疑问和不安。这完全不符合一个抢劫得手后急于逃窜的匪徒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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