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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乐继续道:“太太适才之计,虽能一劳永逸,然我若甫归沈家,旋即暴毙。父亲真以为我外祖家当真是泥塑菩萨?”
沈坤面色微变,由心虚转为凝重。
林氏眼底怨毒闪烁,似有不忿之色。
“母亲辞世之时,程家由大舅主事。大舅宽厚仁慈,故父亲得免一劫,林氏也得以苟安。然今非昔比,程家已由小舅当家。”
悠然欣赏沈坤之色变。
沈长乐含笑道:“小舅之威名,父亲或有所耳闻。极其护短,性情乖戾,睚眦必报。父亲亦听闻过我那二表姐?嫁于大理寺少卿之子,屡遭婆家欺凌。小舅闻讯,怒不可遏,千里迢迢赶至京城,率众闯入朱家,痛斥其母,羞辱其妹,逼朱大书和离之状。清理嫁妆,朱家无力偿还,小舅竟断其一腿,扇其妹面颊。朱家人惧其威势,倾家荡产以补窿隆。后欲御前鸣冤,小舅早有准备,将朱家罪证呈给锦衣卫。朱家阖族获罪,抄家流放。自此,‘程家女不可欺’之名不胫而走。”
沈坤闻之面如金纸,惧怒交织。
十二岁的程诺,已让他心生惧意。
十五岁的程诺,更是让他莫名胆寒。
如今,二十有八的程诺,执掌程氏,权柄在握,难以想象,又将是何等的心狠手辣?
沈长乐讽刺他:“若母亲健在,父亲何至蹉跎至此?可惜这世间无后悔药。当年父亲贪恋美色,纵容林氏作祟,听信林氏谗言,致母亲含恨而终。林氏虽得志一时,然其所得皆以父亲半世前程仕途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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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坤僵坐木偶,冷汗涔涔,如木雕泥塑般哑然无声。
林氏大恐,深知沈长乐言之利害,急欲辩解:“大小姐明鉴,妾身冤枉!我实未害先太太。妾与老爷情深义重,生儿育女……”
沈长乐冷笑曰:“真情相爱?父亲求娶我娘时亦曾言之凿凿。生育之苦谁不经历?母亲出身名门,身份尊贵,尚能忍之。你又何德何能妄言功劳?若你真无过,何不以此毒誓?若有虚言,愿你子女永受凌辱,男为奴仆,女堕风尘!”
林氏闻言色变不敢应誓。
沈长乐又看向沈坤。
“父亲啊父亲,听信谗言,害我母亲。助纣为虐,累及仕途,自毁前程!前车之鉴犹在,岂可重蹈复辙?若你真从毒计,鸩害于我,试想小舅的雷霆之怒,岂是你能承受?你命如草芥,死不足惜。然你膝下那些儿女,又当何如?”
沈坤身心俱颤,面如土色!
沈长乐目视林氏,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贱人终归贱人,满口谎言,纵然三寸水烂之舌,虎啸内宅,亦难掩鼠目寸光之实。人皆前瞻后顾,路愈行愈宽。智者谋长远,唯有愚者……你则自毁前程,累及他人,及子女,真真是愚不可及!”
沈坤骤然色变,羞愤狂怒,气血冲顶,反手一掌,狠狠掴在林氏脸上!
“恶妇毒辣,差点就害我骨肉相残,父女反目。”
或是积年怨愤喷薄,或是羞愤难当,或痛惜流年虚度,前程被误,沈坤怒不可遏,竟欲置林氏于死地。
壮年之力,何其威猛,沈坤怒冲冠,啪啪两掌,林氏已如断线纸鸢,口鼻涌血,柔弱之躯几欲腾空,跌撞于博古架旁上。
架上瓷瓶坠落,正击其、肩。
林氏未及呼痛,又遭沈坤当胸踹来,鲜血喷涌。
“噗……”
鲜血狂喷!
饶是她巧舌如簧,心机深沉,此刻亦无所施展。
如烂泥瘫软,半昏半死。
对付此等心计魁,实非易事。
此人仅凭三寸不烂之舌,可翻云覆雨,颠倒黑白。
然以暴力制之,虽可遏其势,却易授人以柄。
上策当以利益为饵,寻其靠山之软肋,使其亲自除之,自断臂膀,方为上算。
沈坤此次下手极狠,或为遮掩其杀意败露之尴尬,抑或为宣泄程诺之责难,前程的蹉跎。
此刻的沈坤,犹困兽之怒,不仅痛打林氏,且口出恶言。
“恶妇,误我半生。我当你贤良,多年间所求必应,百般纵容,处处予你颜面,岂料你竟如此狠毒!竟然怂勇我鸩亲女,何其歹毒!”
盛怒之下,竟取壁上马鞭,狠抽林氏。
林氏养尊处优多年,肌肤细腻,岂能受此酷刑?
林氏养尊处忧,皮娇肉嫩,一鞭下云,皮开肉绽,立时昏死。
沈坤弃鞭于地,复自掴两颊,痛哭失声。“长乐,我愧对你娘啊!”
沈长乐冷笑一声,渣父认错,不过是受利害裹挟,不得不做出的应对之举。
“父亲既已识破此妇真面目,当如何处置?”
林氏此刻奄奄一息,口鼻出血,半昏半醒。
沈坤瞥其一眼,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决然道:“此等毒妇,岂能留其再害世人?当毙之而后快,对外则称暴病而亡。”
既识心计女之真面目,昔日的正义使者,情深义重的枕边人,转眼便是催命阎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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