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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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里正那故作关切却难掩得意的声音，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瞬间在死寂的张家小院里炸开。

来了！他们果然来了！而且来得如此“及时”，如此“热心”！

炕上“病恹恹”的张大牛肌肉瞬间绷紧，眼中闪过一丝狼崽子般的凶光，下意识就要去摸枕下的柴刀。

刘然然一把按住他的手，用眼神严厉制止，自己则迅调整表情，换上一副彷徨无助、六神无主的模样，跌跌撞撞地扑到门边，却没有立刻开门。

“里……里正老爷？”她隔着门板，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惊喜”，“您……您刚才说……请了镇上的郎中先生？”

“正是！”门外的里正张全福声音更加响亮，仿佛生怕左邻右舍听不见，“济世堂的刘老先生妙手回春，正好路过咱们村，听说你家孩子突急症，医者仁心，特意过来瞧瞧！快开门吧，别耽误了病情！”

话说得冠冕堂皇，情真意切。若非早已洞悉其毒计，只怕真要被他这番“热心肠”感动。

刘然然心中冷笑，手上却故意将门闩弄得哐当作响，显得慌乱无比，好不容易才抽开门闩，拉开一条缝隙。

只见门外站着三个人。里正张全福站在最前，脸上堆着假笑，眼神却闪烁不定。

他身后半步，站着一位穿着半旧青布长衫、留着山羊胡、提着药箱的老者，想必就是那“济世堂的刘老先生”，此人面色淡漠，眼神低垂，一副高人做派。

最后面，则是一个身材高壮、面目凶狠的陌生汉子，抱着胳膊，一看就不是善类，显然是里正带来的打手，以防万一。

“哎呀！多谢里正老爷！多谢刘老先生！快请进！快请进！”刘然然让开身子，一副感恩戴德、急昏了头的模样，将三人让进院子，又立刻手忙脚乱地把门关上，还下意识地往里插了插门栓——这个小动作，更显得她惊慌失措，毫无戒备。

里正看着刘然然这副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和鄙夷。

他扫了一眼院内，看到角落里还在冒烟的药渣和空气中残留的草药味，嘴角撇了撇。

“病人在哪？”那刘老先生开口了，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味道。

“在屋里！在炕上！老先生您快给看看吧！”刘然然连忙引着三人往屋里走。

屋内光线昏暗，张大牛躺在炕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依旧“瑟瑟抖”，时不时出一两声痛苦的呻吟，表演得极其投入。

赵氏和小草缩在炕角，吓得脸色白，大气不敢出——这次倒有七八分是真吓的。

刘老先生踱步到炕边，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张大牛的脸色，又翻了翻他的眼皮，然后捏着鼻子看了看地上那摊“呕吐物”。

“嗯……”他沉吟着，眉头紧锁，一副病情严重、十分棘手的样子。

里正迫不及待地问：“刘老先生，您看这孩子……这是得了什么急症啊？严不严重？”

刘老先生松开把脉的手，捋着山羊胡，摇头晃脑，语气沉重：“脉象浮紧紊乱，寒热交作，呕吐不止……此乃沾染了极重的瘴疠邪气！来势凶猛，甚是险恶啊！”

“瘴疠邪气？”里正配合地惊呼，“这……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染上这个？”

刘老先生目光“不经意”地扫向窗外村东老林子的方向，意有所指道：“这就难说了……或许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许是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如今这世道，唉……”

两人一唱一和，拼命将病因往“鬼神邪祟”和“东头老林子”上引，为后续的“清理”做铺垫。

“那……那可怎么办啊？”刘然然配合地哭喊起来，扑到炕边，“老先生，您可得救救我儿子啊！”

“也罢，医者父母心。”刘老先生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递给刘然然，“这里是我济世堂秘制的解毒辟邪散，最是对症！立刻用温水化开，给他灌下去，或可压制住邪气！”

来了！真正的杀招来了！

刘然然接过那包药粉，手微微颤抖，她这次是真的因为愤怒，但脸上却满是感激：

“多谢老先生！多谢老先生！赵氏！快！快去倒温水！”

赵氏应声要去，却被那刘老先生拦住：“且慢！此药需用无根水（化开，效果最佳。就用你们院里的雪水吧，取干净的即可。”

他强调用雪水，显然是为了确保药效快作，以免夜长梦多！

刘然心中雪亮，这老杀才，心思缜密狠毒至此！

“哎！好！好！”刘然然连连点头，拿着那包药，对赵氏道，“你去门外灶台边，取些干净雪来化水！”

赵氏看了刘然然一眼，见她眼神冷静，心下稍安，低头快步走了出去。

屋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里正和刘老先生看似关切地看着炕上的病人，实则眼角余光都在瞥着门外，等待那碗“夺命汤药”端进来。那壮汉打手则守在了门口，堵住了出路。

时机到了！

就在赵氏端着一碗刚化的雪水走进来，刘然然作势要撕开药包的那一刻——

“等等！”刘然然突然手一顿，脸上露出极其“巧合”的“恍然”之色，“瞧我这记性！爹早上熬的预防风寒的药汤好像还剩一碗在锅里温着！那也是解毒祛邪的良药！刘老先生，您看……能不能先把这碗喝了？双管齐下，是不是效果更好？”

她这话说得又快又急，仿佛真是急糊涂了的妇人想法。

里正和刘老先生都是一愣，没料到这出。

刘老先生立刻皱眉拒绝：“不可！药性相冲，岂能乱服！快服我的药！”

“就一口！就喝一口预防药垫垫底就行！”刘然然不由分说，突然对门外尖声喊道，“爹！爹！把灶上那碗预防药端进来！快点儿！”

这一声喊，又高又锐，打破了之前的“平静”！

早已埋伏在屋外柴垛后的张老汉和王猎户，如同听到信号的猛虎，猛地蹿了出来！张老汉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王猎户则手握柴刀，眼神凶狠！

屋里的里正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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