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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见她来,上前询问:“菀娘子是有事寻都督吗?”
她道:“是,我寻大都督有要紧事,劳烦通传。”
“都督吩咐过,若是娘子来,不必通传,但请娘子直接入内。”守卫纷纷退让,“娘子,请。”
菀黛轻蹙眉头,抬步跨进门槛,轻声往里走,被人引进堂屋之中。
屋中无人,她不敢乱动乱看,只抓着盒子站在原地。
不久,崔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新送去的菱纹罗不喜欢吗?为何不曾见你穿过?”
她微惊,快速转身,低垂着眉眼道:“大都督送来的布匹太多,绣娘们来不及制衣,况且,玉阳的夏日不长,也不必制那样多夏衣。”
崔骘越过她,似乎并未瞧见她手中的木盒,径直坐去首位,淡淡道:“坐吧。”
她未入座,转身跪在堂中,双手托起木盒:“多谢大都督赏,只是这赏赐太重,菀黛不敢收。菀黛自小便住在都督府,吃穿用度与府中贵女无异,已是养尊处优,再不敢受这样贵重的物件。”
崔骘看着她蓬松的云鬟,不紧不慢道:“我答应过,谁为我取得心仪之名,我便给谁赏赐,这凤钗是一早便备下的,我不能言而无信。”
“可这太贵重,都督若真要赏赐,不若换一件合适的物件,菀黛定欣然接受。”
“没有赏赐定了还换的道理。”崔骘起身,“起来吧,你从小便跟在我身后唤我舅舅,都督府便是你的家,不必动辄下跪。”
“我……”
崔骘走近两步:“你难道要让小舅亲自扶你起来吗?”
菀黛慌忙起身,后退两步,弓着身道:“可我真不能收。”
“我要你收你就得收。”
菀黛心头一跳。
崔骘转过身,又回到案前落座:“从前你总跟在我身后,一口一个小舅唤着,如今为何生分了?”
菀黛抿抿唇,在侧边坐下:“小时不懂事,冒犯了大都督,还请大都督恕罪。”
“我与你说,让你继续唤我小舅,你却说这是冒犯,你是在故意跟我唱反调?”
“我不敢。”
崔骘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菀黛一直垂着眼,虽瞧不见,却能感觉到,她试探着继续道:“我从小的确是跟在大都督身后长大的,大都督对我照顾颇多,故而,即便是已到了成婚的年龄,也不敢越过大都督操办,只是年岁渐长,如此住在都督府中实在难以心安,不知大都督能否同意我与表兄先行操办婚事?若不同意,大都督只管当我不曾提起过。”
崔骘脸一沉,冷声训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女子上赶着来提起的道理,你想成亲,去叫崔棹来与我说。”
菀黛鼻尖一酸,眼泪又忍不住要落,她蹙着眉,生生忍住:“是。”
“我劝告你,再想成亲,也别做出些逾矩的事来,否则我不会轻饶你的。回去吧。”
“是。”她起身,垂头退出,转身的瞬间,潸然落泪。
韩骁看见,悄声后退两步,在崔骘耳旁俯身低语:“都督,您把菀娘子训哭了。”
崔骘剑眉紧皱:“这样容易哭?”
“都督,菀娘子毕竟才十七岁,又是借住在府上。”
“知晓了,你退下。”
韩骁退出,往外追几步,瞧见菀黛的身影是往西侧院去了,才转身回去。
菀黛像是被骂习惯了,落了几滴泪,抹去后,心里也没有那样堵,将木盒又放回案几上。
芳苓来问:“娘子进去了吗?”
“嗯,他不收。”菀黛愣了瞬,蹙眉道,“玉环也忘给了。”
“一只玉环而已,想来都督也不会放在心上,还与不还都不要紧,若要还,改日我再去跑一趟就是,这毕竟是大都督的物件,直接交到守卫手上,不用进门去。”
“嗯。”菀黛顿了顿,低声道,“我与他提起我和表兄的婚事,他骂我不该上赶着。”
芳苓也皱眉:“大都督真这样说?”
菀黛轻轻点头。
“其实都督说的不无道理,都督既然这样说,可见他并非是要为难娘子,反而是像胡娘子说的那般,都督是在关心娘子。”芳苓握住她的手,“我知晓娘子畏惧大都督,可谁不畏惧呢?就连北边的蛮族也惧。娘子千万莫要多想,莫要耿耿于怀,大都督还是关怀娘子的,娘子幼时不是和大都督很要好吗?”
她摇了摇头,轻轻挣脱:“幼时的事是幼时的事,那时我也觉着自己与都督府上的其余人别无二致,现下想来不过是稚子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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