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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才派人去寻,眼下还没有消息,想来也不是一日两日能寻到的,再等等吧。”
“也是,不过等他回来我可要好好说说他。”
芳苓和青穗一同在西侧院门等着,一同迎上来,青穗道:“娘子,方才卢尚书派人给了请帖来,邀请娘子明日一同出门泛舟游湖。”
菀黛笑着,露出点点揶揄的笑。
她连揶揄都是温温柔柔的,胡嬉害羞,却连责怪两句都舍不得:“就是出去走走嘛,这也没什么,我就不信你和表兄在家里的时候不会出门走走。”
“我还真没有和表兄这样出去游玩过,他要读书要习武,总归忙的不得了,对了,你的那位卢尚书便是他的夫子之一,你若不信,明日可以问问。”
“说来说去,你还是取笑我。”胡嬉笑着又去挠她的腰,追逐打闹到院子里。
回到她们自己的院子便没人管了,想如何玩闹便如何玩闹,想玩多久玩多久。
第二日,胡嬉出门去了,菀黛独自在家照旧看书写字。
写到一半,她揉揉手腕,要起身歇歇,芳苓忽然来传话。
“娘子,韩统领来了,说大都督请您去球场踢蹴鞠。”
她蹙了蹙眉:“踢蹴鞠?都有谁?”
“就您和大都督。”
“那我不去。”
芳苓稍稍低声:“大都督猜到您不愿意去,让韩统领跟您转达,若是您不去,他便来亲自请您。”
菀黛蹙紧眉头,气道:“去就去。”
“娘子,换身衣裳再去吧。”
“我不换,我不要和他踢。”
芳苓叹息一声,送她出门,低声又劝:“娘子,大都督有时是狠厉了一些,可若不是狠厉,又如何会有我们今日的安生日子呢?您也不要太责怪他了,再如何说,咱们如今还要仰仗着人家吃饭呢。”
菀黛脚步慢了慢,轻声道:“嗯,我知晓了。”
穿过廊桥,她远远就看见等在球场上的人。
她抿了抿,提着裙子快步走去,鬓边的碎发被风吹得纷飞:“大都督有何事?”
“韩统领不曾跟你说过?”崔骘拿起一个蹴鞠,“我叫你来踢蹴鞠。”
“昨日不是踢过了吗?”
“你不是喜欢吗?”
“喜欢也不必日日都踢。”
“累了?”
她实在顶不住他的目光,别开脸:“不累。”
“不想踢蹴鞠就罢了。”崔棹放下蹴鞠,“那便去湖边走走吧。”
“大都督公务繁忙,还有闲心去湖边走吗?”
“你讨厌我?”
她没说话。
崔骘走在前面:“不说话便是默认了。”
她不解释。
崔骘停在廊桥上,转身看她:“你昨天问我的,为何要将胡嬉许配给卢尚书,你在心底认为我利用了她,你认定我是个恶人。”
她眸看着他,坚定道:“是。”
“那你以为西北是如何定下来的?是我不费吹灰之力拿下的吗?我难道未曾负伤吗?”
她知道,他的右肩被人砍了一刀,再拿不起剑了。
“你怨我,可我又能怨谁?谁叫你我生在了战乱的时代。”
她鼻尖一酸,泪蓄满眼眶。
崔骘看着她继续问:“你觉得我不该杀了玉阳牧全家,但不是他们先动手的吗?”
“可那些妇孺有什么错?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我不杀他们,等着他们日后来找我报仇吗?小黛,打仗就是打仗,打仗是要死人的,刀落下去,不会有人在乎死的是不是妇孺,是不是无辜。”
“要不是你们这些人,天下不会大乱,我爹不会死在战乱中,我娘不会用她的命换我活下去!”她大吼一声,转身便跑。
崔骘追上两步,抓住她的手腕:“小黛。”
她蹙着眉奋力挣扎:“你松手!”
“小黛。”崔骘只是稍稍用力,便将她带至跟前,“小舅有主动打过谁吗?这些年不都是旁人要来打我们,小舅为了西北三州的百姓不得已反抗,你为何总将小舅想得那样坏呢?”
她恨他杀了玉阳牧府上的妇孺,恨那些为了一己私欲挑起战乱的奸臣贼子,恨懦弱无能前朝皇帝,恨要来侵占他们家国的野蛮外族。
崔骘怀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纸包,纸包里沁出丝丝甜香:“小黛,你最喜欢吃这种酥皮糖了,从前小舅每回去洛州都会给你带一包回来,那个时候,你总在内院院门处等小舅,你还记得吗?”
她缓缓闭上眼,眼睫轻轻颤动,泠泠泪珠一颗接一颗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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