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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问。】我轻轻地推着沛沛前进,因为现在有些事是脆弱的她不需要知道的。
「坐吧。」老巫婆头也不回地招呼我们,她自己则在炉火上的一个大锅里翻搅着什么,我四处打量着小小的房间里有哪里可以坐,然后选了那张被埋没在房角的英式沙发,一边穿梭在黏稠的地毯与满屋的家俱中,一边担心地看着老巫婆烧起那炉熊熊的大火,它正肆无顾忌地啃食着周遭的摆饰、书画与各式各样易燃的壁毯、蕾丝与流苏,唯一阻止火苗漫延的应该是那浸润了所有物件的水气,而炉火可能是吸收了老巫婆的能量,或浴室那潭黑水的巫术才能维持,否则它一定会像我们一样将要被水气溺毙窒息而亡。还有那老巫婆到底在燉什么?小孩的手指吗?既然如此,为什么整个房间里又会瀰漫着一整个阴沟般朽木腐土的味道?还是老巫婆在煮…干!
我从一屁股坐下去的沙发上试图弹起来,因为那沙发看似还保有的原装的布面,但却与白毛地毯在实质上融合成一体,两者除了顏色看起来不同之外,都同样的软烂、噁心并富含水份,如果那真的是水的话。这些像水的东西一沾上我衣服,便迅速漫延地溼濡了我全身,并用表面张力紧紧地将我与沙发吸附成一体,连同那冰凉而滑润的触感,活像让我坐到一支巨大的舌头之上,而且恐怕还是隻变色龙般沾满黏液的舌头,因为它一舌头又把我再黏回去。
沛沛看着我在沙发一角为她留下的位子,用眼神问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我挥了挥手建议她还是坐在套房中那张巨大、华丽而铺张的床沿上就好了,然后我就看到她脸上浮出噁心欲呕的神色,想必那张床也被替换成某种来自异次元空间中的魔物,而坐在任何一种生物的舌头上可能都不会太好过…。
「啊,都坐好啦?刚好,」老巫婆转头回来看我们,手上端了一碗才从锅中盛出的东西:「等那么久,一定很饿了吧?来,先吃一点,很香的呢!」她把那个碗就近塞给沛沛,自己又回头到锅里搅拨着要拿给我的第二碗。
「这是…」沛沛努力地寻找合适的形容词,她指的是她从碗里捏出的一条细长、粗胖、惨白中带着灰绿基色及点点黑斑的指节状蠕动物体,上头还有浓稠的墨绿色汁液缓缓地往下滑落。「……什么…?」最后,她问。
「猪尾巴。」老巫婆头也不回地解释。
【猪尾巴会长指甲吗?】沛沛偷偷问我,同时把碗递给我,并试图甩掉手上那鼻涕般的东西。
就我认知,那应该不是手指,因为手指的指甲下面不应该出两隻像眼睛的东西,还是说…,依据那东西的外型判断,难不成牠是正在我们脚边游窜的莫名生物?
「老ㄨ……婆婆,」我在最后一刻改口:「我确定我们晚一点吃午餐应该没有关係,还是…」牠盛舀的动作微微一顿,令我心头一凛,但牠却满脸堆欢地转过身来,笑着放下手上的东西笑道:「你们不饿啊,真可惜呢,那还是我一个人吃吧。」
我还在庆幸我的聪明才智,下一刻就后悔地看着老巫婆抢过我手里的碗,然后一屁股坐到我旁边原本为沛沛留下的空隙。那空间已经够狭窄了,不过看来是没小过老巫婆的身裁,因为就算牠是硬挤进来的,但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份却没与我相触。只是那是唯一没与我接触的东西了,老巫婆身上各种恶意的无形触角还是隔着空气千军万马地摸了过来,并在贴上我皮肤的那刻,幻化成无数的蜈蚣马陆从我身体的这侧爬到那侧,留下我这軰子最毛骨悚然的鸡皮疙瘩,而让这些疙瘩久久无法退去的,恐怕还是猪尾巴在老巫婆嘴中的啃咬与吸吮声。我下定决心不要转头过去看牠的吃相,因为只要光看沛沛脸上的表情就已经是够惊悚的了,而此刻她正转移目光到我身后某处珠宝纹路或装饰涡旋上,让自己的心智进入强制登出的状态。
于是为了解救沛沛于水深火热之中,我鼓起勇气问老巫婆道:「婆婆,您刚才说您知道很多事,呃,关于隔壁817的事,不麻烦的话,可以请您告诉我们吗?」
「啊,你问那个啊,呸!」老巫婆一口啐出嘴中的骨头,那骨头消失在沛沛脚边的地毯中,看沛沛倒抽一口气的表情来判断,想必此时此刻正有许多未知的生物正在她脚旁争食同类的尸骨。
「怎么会麻烦呢?」老太婆饶富兴致地看了沛沛一眼,然后伸手将一整碗的东西倒到沛沛脚边!
「那间套房里发生的事可精采了呢,」牠不理会沛沛泫然欲泣的无助,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接着讲下去:「那房间的住客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年纪不小了,却没有一份正当的工作,反正对他来讲也没差,有一张美俊的小白脸和一个富爸爸,不用发情身边也会跟着一群小母狗儿。
「只是那小子人虽长的好看,但想必是没长什么大脑,正所谓狡兔不吃窝边草,那白痴却勾搭上了有夫之妇,从他们平日打情駡俏的呻吟声判断啊,我看那淫妇还是二楼走道儿最尽头的那中年婊子呢。」
「什么?难道是她?」我吃惊地脱口而出。
「怎样,你也认识她啊?」老巫婆问。
「没…,没有…,呃…可能有…听过…知道,名子…。」我不太确定地说,只是就或然率而言,住二楼边间同时又养小狼狗的中年荡妇,会是别人的机率恐怕不会大到哪里去。
「唉,说到那荡妇,下场还真凄凉啊…,」老巫婆感慨地说:「我还记得那天,隔壁那小伙那带了她女朋友回家说是要帮他女朋友过生日。我根你说吶,那小淫娃儿可不是我先前讲的二楼那婊子,她可是小伙子的正宫女友啊!那个小淫娃儿还真了得,人还在外头就已经哼哼唧唧了,更别提进了门就生怕屋子不够坚固似的,拼了命也得把房间摇到散掉,哪管得着给人听见了丢不丢脸、害不害臊,啊?
「不过,虽然说有些人天生就是贱,但那小淫娃儿除了贱,人看起来更怪。长相是如狐魅般的妖艳但一双眼却吊起来看人;说起话来嗲声嗲气地慑人心魂,但骨子里却一个心眼儿勾着一个心眼儿不知道被鬼勾到哪里去了。
「果不其然,那淫娃儿才哼到一半,也顾不得口里的那根棒子硬到哪儿去,当下就和小狼狗一言不合地吵了起来,那争吵声之大,大到就连隔了一面墙也听得一清二楚。」
我瞟了一眼屋内满满的摆饰,心里怀疑还有什么声音能穿过这堆绝佳的隔音设备,即便如此,我依然顺着老巫婆的话问道:「所以,你有听到什么内容吗?」
「可精采了!」牠无趣地看了看双眼放空的沛沛,这才接着说道:「原来淫娃儿早就发现小狼狗和住二楼的贱人搞上了,只是她一直按兵不动,暗地里用那双鬼里鬼气的眼睛观察,直到找到那小狼狗的把柄后,再耐着性子等到小狼狗把命根子塞近她嘴里,这可让她有了足够的筹码好好敲那小狼狗一笔嘍!」
「嘴里一边塞着东西一边谈判?」我质疑道,心中纳闷着老巫婆到底在这番故事中塞入多少想像。
「哼!那你可知道那淫娃嘴上功夫的厉害了吧?」老巫婆啐道:「就算用手紧抓命根子也令那小狼狗够受的了。只听得小狼狗毫无尊严的跪地哀求,满口鸡猫子鬼叫的想让小淫娃放手,结果小淫娃一开口就是两亿。」
「啊?」我没听懂:「两亿什么?」
「钱吶,笨蛋,难不成是精子吗。」老巫婆回駡道。
「一根命根子值两亿?」我讶异地问,虽然心中也在般算着那玩意是否应该值那价格。
「想必小狼狗认为是没那个价值,」老巫婆说:「因为他竟然不顾人生的金玉被掌握在别人手中,硬是拼了命地和小淫娃讨价还价,看来不是两亿可以买走他和他爸全部的身家,就是他那根使用过度的金玉早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嘍,哈哈。」
老巫婆满是恶意地乾笑了两声,往彿她刚讲了全世界最幽默的双关语,只是那笑声从牠乾哑的喉咙中逼出来,听起来只会比玻璃的刮擦声还要难受。
「我觉得应该是第一个原因,」我说,只是为了掩饰我笑不出来的尷尬。「但是,」我问:「为什么要一个人家付不出来的金额。」
「因为两亿确实买不到小狼狗的命根子,但确实买得起他的命。」老巫婆意有所指地说。
「喔?」我开始有兴趣了。
「从小淫娃儿邪恶的齿缝中挤出来的是,」老巫婆神秘兮兮地说:「她知道二楼的贱人是谁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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