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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两个人睡得很素,严凛想不到他有什么睡了10个小时还困的理由,犹豫了一秒,关了暖风,熄了火。
不是不能将预约时间往后延,只是有种焦虑的情绪迫使他急切地想知道答案。他可以忍受夏优一切的坏毛病,但不能接受他生病。
车厢里的气温慢慢冷了下来,严凛看到夏优无意识地拽紧外衣,缩了缩脖子,这次他没犹豫,果断扬手把空调又打开了。他是这样的,有一万种方法整治夏优,却总是不舍得用其中哪怕一种,每次在心里骂自己无底线,等到下一次仍是狠不下心肠。
没等到温度回升,夏优自己醒了。
他一睁眼便看到旁边苦大仇深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严凛,以为他又闷闷地在自己不高兴了,立马揉着眼睛坐起来,解开安全带,催促道:“走吧走吧。”
看诊的过程还是很轻松的,严凛的高中同学是这里的实习医生,再加上严凛不会被咨询费的档位所限制,所以不到一上午,分析报告就出来了。
面对这个结果,夏优自己是很心虚,他有意地没有真实回答医生的问题,还有些问卷的选项,他都自降严重等级,明明十分的程度,他只圈到3,这也导致出来的数据,完全不准确。
从表面上的报告来看,医生说是不算严重的焦虑症,是很多刚开始工作的新人们常出现的心理问题之一,医生还表示,夏优应该是个很乐观、积极的性格,因此不需要太多干预,会渐渐有所好转。听完这番话,夏优松了口气,严凛也松了口气。
回家的路上,严凛很委婉地问:“要不要先休息一阵子?”夏优愣了愣,干巴巴地说,“不用了吧,好不容易……”
他想说好不容易同事们才不拿有色眼镜看他,好不容易才能在公司里获得平等的尊重和信任,但是说出口的却是,“好不容易波城酒店的case要结了,做完这个,我打算辞职了,有的是时间休息。”
严凛修长的食指搭上方向盘,敲了两下,静了一秒,说了声“好。”
然而夏优还是没能真的离开ovenue。
三月中,波城的s酒店顺利开业,他卡着时间将辞职的eail发给了vianne,这位雷厉风行的女强人上司当天下午就约了他面谈,指责他说得太仓促,没有礼貌,极其rude,怎么也要等到招新季才能放他走。
夏优张了张嘴,除了道歉外找不到正当的托词,稀里糊涂又被安排进了一个饮用水广告的企划组。
一两个月的时间过去,夏优在严凛每天的监督下,体重终于回升到了一个看得过去的数字,睡眠问题也早不需要依托安眠药。严凛也稍稍放了心,准备回国一趟。
这次回国他从杨璐婚礼的那一晚拖到如今五月初,父亲那边给的压力很大,频频来电质问他为什么还不回去。三四月的时候,正赶上search开春季升级发布会,勉强算是个正当的借口,而立夏以后,又开始了不停歇的催促。
严父对儿子和男人还是女人谈恋爱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从政时,他只在乎自己的良好声誉;从商时,他只关心融资、投资和如何收益最大化。严凛爱谁他不管,但如果严凛的爱情影响到以上两件事,他会采取自己的措施。
严凛很清楚这一点,不敢再拖下去,和夏优简单说明了后,便登上了回什海的飞机。
出差而已,稀松平常的事情,两个人又不是没分开过,但症状出现地很猝不及防,夏优几乎是严凛离开的第一晚就不再睡得好觉。
两天之后,他请了半天假,主动去了上次的那家心理诊所。
流程依然简单,可填的表单却一张一张叠加,夏优从心理诊所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茫然地回想着医生为他下的诊断,这次医生的语气不再那么轻松,很谨慎地告诉他,他属于轻度的依赖型人格。
“发病人群往往童年早期的依赖需求没有得到足够的满足或者父母家人的过度溺爱,避免自我主张,拒绝承担责任,甚至容忍和希望他人安排自己的生活,是人格发展不成熟的表现。诱发病症的原因,是与被依赖者分离,因为过于依赖,所以当与“供应来源”分离时,便感到极度焦虑、无助,寝食难安。”
夏优把这些话想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得上这种病。他明明是最独立的,最不屑听话的,最不接受旁人安排的,“依赖”两个字让他无地自容,倍感羞耻。
可是一方面,他感到自己确实是身体力行地印证着“依赖”的特质,他会每天等着严凛的信息和电话,严凛很忙,一天一个电话,后面又变成了两天一个电话。
有天夏优吃了药,睡得黑白颠倒,醒来发现严凛的未接来电,可是因为时差,不敢打扰他睡觉,不能当即打过去,之后的一天都魂不守舍。
高级诊所严格保护病患信息,因此严凛自然不会知道这些,他很克制自己联系夏优的频率,有时候忍不住很想打个电话,又想到之前夏优吵架的时候说他,“烦”,说他“控制欲强”,说他“剥夺了自由”。所以严凛表达思念的方式是拼命工作,把父亲交代的任务完成了就可以回金山找夏优了。
夏优又去了两次心理诊所,一次是开药,一次是咨询。多亏了抗焦虑的药物,他在进食方面并没有表现出太多障碍,不至于让严凛再大发雷霆。而咨询的时候,医生给出的辅导措施是提升夏优的自我意识,锻炼他的独立能力。
夏优简直觉得这是在浪费工资,全天下能有几个比他更自我的人?去了一次后,他就又讳疾忌医起来,每天两点一线,除了工作外,躲在家里做乌龟,不出行,不社交,窝在沙发上,等严凛打来电话。
严凛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所有事,但回金山的那天,已经过了国内的生日。
他买了五月二十一号凌晨起飞的飞机,有点乐观地想,在时差的帮助下,他还是可以和夏优过一个短暂的一小时的24岁生日。
西八区,5月20日,23:00。
夏优躺在沙发上反复刷新航班的时刻表,红色的延误信号提示狠狠刺痛了他的眼睛,五月份的地中海气候,早已过了雨季,但今夜偏偏下了雨,起了雾。
天公不作美,严凛降落的时候,零点过七分,他无奈地吸了口气,打电话给夏优,长久的无人接听。他担忧起来,怕雨天开车出了危险,查了车库才放下心,家里的几辆车都停在车库,应该是夏优等烦了,睡着了,忘记来接自己这回事。
事实的确如此,严凛进家门的时候,看到在沙发上睡得正熟的人。
电视机里在放一部夏优很喜欢的情景喜剧,可是他看了几集却一句也笑不出来,好像为了逃避现实一般,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严凛没想吵醒他,想把他抱去楼上睡觉,谁知道一碰就把人惹醒了。
“几点了?”夏优抱着那么一丝期待地问。
严凛松开了抱他的手,轻声道:“快一点了。”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还是夏优先问,“你饿不饿?”
严凛不想这么晚还要麻烦他做饭,就说,“飞机上吃过了,你安心睡吧。”
“我买了蛋糕。”夏优心里说不出多委屈,他知道飞机和天气无法控制,但是还是对于错过了生日这件事感到难受。他找不到人可以责怪,更不知道为什么认识五年了,却没能为严凛好好过过一次生日。
严凛没回答,他的吻带着雨水的气息,落在夏优的额头和嘴唇,两个人难舍难分地亲了一阵子,夏优躲了一下子,挺固执地强调,“先吃蛋糕。”
蛋糕不是买的,是夏优亲手做的,宅在家里学了一个礼拜,做的还算成功。
然而严凛并没发现,他对甜食不太热衷,好像只是为了夏优,才愿意配合尝试几口。大半夜的,两个人的胃口都不大,分着吃了一块,就准备休息了。
严凛在浴室里待了挺久才出来,让他惊讶的是,夏优还没睡,甚至,在床头插了吹风机的插头,准备帮他吹头发。
严凛挑了挑眉,觉得新鲜,这种事从来只有他伺候夏优的份儿,今天还是头一次有这种待遇。不过,夏优是小孩子脾气,一天一个主意,所以他也没多问,坐在床头,任由夏优穿着浴袍站在他面前,手指绕在他的发间,一下又一下摩挲而过。
头发很短,很快就干得差不多,而吹风机的轰鸣声却并不停止,夏优的手指从发间绕到严凛的耳朵上。
严凛意外地抬起头,他以为夏优提“吃蛋糕”是没那个意思的意思,在浴室费了半天力气才压下去因为沙发上的吻而顶起的器官。
严凛按着夏优的手关了吹风机,声音很哑地问:“干什么?”
夏优自己解开了松松垮垮的浴袍带子,往严凛腿上坐,明知故问,“什么干什么。”他觉得能缓解自己焦虑最好的办法是让严凛填,满自己的身体,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心安,不用担心再分开,不用担心被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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