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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亿7千万。
任谁得知了这样的数字后都会觉得世上的一切全数极为可恨,就连和煦的晚风也是邪恶谋划的一员,更何况面前这个女人,是那些蛊惑对手掉以轻心的间谍们的延续,嘴上所有甜言蜜语掩饰着对内在信仰的死心塌地。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怎么会掉入这样的难堪困境?
拥抱的反义,是一下用力的推搡。万宇晴站在门外,眼里冒着火星子,踏步往门内走的同时,伸出手按在林乐芒的肩膀,一接触到对方裸露的皮肤肌肉便失去理智地发力,没有对轻重的估量,刚睡起的人脚下踉跄,向后摔倒,摔醒了神志后难以置信地抬头回望。
“你有病吧?”
清醒的话音仍是柔软的,没激起太大的回响。万宇晴看着她跌倒后眼神没有半点晃动,燎动的火苗下是冰冷的泥淖,她往前再迈了一步,跨坐在林乐芒的腰腹,压制着仰倒的人难以动弹,双手将张口的虎口抵在咽喉,十指在修长的脖颈上收拢。原本还想揉揉摔疼的部位的林乐芒被瞬时涌来的窒息感震惊得挣扎起来,她想去掰开万宇晴的手,但那双手像被焊死在自己的肌肤上,万分贴合到无法撼动。疼痛带来的灼热仿佛是从上位者的眼里蔓延而来,林乐芒感觉眼眶边缘被烧得滚烫,无可避免地坠下泪来,她还在试图掰开那双截断了空气的手,但她的目光已经竭尽所能地不再落在头顶的人身上。可是对方并不喜好这种拒绝,双手越发用力的同时,腰背伏得越来越低,她的视线边沿本就在被黑暗一点点蚕食,身上的黑影更将夜灯的光遮挡得无处容身,那张面容的轮廓愈加清晰,白日里她明明还用双唇轻轻地吻过对方的鼻梁,而现下近在咫尺的鼻尖宛如悬在半空的利剑,透着厌憎的敌意。又是一串眼泪坠落,这回可能与灼痛的眼眶无关,林乐芒感觉心脏一阵又一阵地紧缩,心悸减缓了她对窒息疼痛的感受,认知即将离开躯体。她的手没再用力抓挠颈上纹丝不动的手指,而是搭在对方的手腕上,抠出血痕的指尖无意识地一圈圈滑过那块凸起的桡骨。
万宇晴终于松了手。掐拧的双手保持着钳住脖颈的姿态缓缓抬起,晦暗的阴影中像一尊凝固的雕塑,她的指节和手背都被求救的人的濒死挣扎抓破,凝结的血珠从关节处滴落,滴在林乐芒颈上与之相合的另一半血痕上。身下的人在用尽全力地呼吸,疑惑和不解在此时排在次位,万宇晴低头看着,看着那张脸上惊惧的神情和交错的泪痕。白净的颈项是她很少会留下痕迹的地方,尽管做爱风格偏于激烈,但她不是看着伴侣在他人面前尴尬会收获愉悦的人,她总是体贴地绕过那些容易曝露的地方。除了那次失控以外。但在这个当下,白净的颈项上是触目惊心的掐痕和凌乱的血印,交合着恐惧催生的汗水。可能是由于疼痛和先前的窒息,颈上的青筋会随着每一下呼吸绷起,伴随剧烈起伏的胸腔,这张在演戏时死气沉沉的脸异常生动,片场催生不出的泪水像是丰盛夏日的葡萄一样一串串垂下。她终于舍得将双手分开,手掌捂住了身下人还在掉泪的眼睛,万宇晴第一次不喜欢她水意下朦胧的目光和轻微放大的瞳孔,那些投来的神情还在表达着无辜和困惑,太擅长表演受害者的角色。
再一次用力地呼吸后,林乐芒找着机会抓住了万宇晴悬在半空的手,她万分确定这人刚才是想杀了自己,可就算真的要死在这个夜晚,总要告知她是为了什么。捏住那双作恶的手腕,林乐芒扭动身子试图从身上人的重压下解脱出来,至少在讨论要不要杀了自己的时候,能摆在相对平等的位置更好。她没有如愿,虽然万宇晴没有挣脱,但并不打算让出这样居高临下的态势,掷下来的目光像刀子一样。
“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一句话说得不太顺畅,林乐芒喉咙里的肿胀感警告着她放轻声音,她不打算绕圈子,毕竟看上去她错漏了太多。
“哼,呵呵。”
对方先是发出了不明所以的一声冷哼,又串连两声冷笑,尽管意味不明,可是也充分展示了万宇晴想要表达的嘲讽,接着是预料之中的一句反问,“你自己做的事自己不清楚?”
又是这套有罪推定的理论,林乐芒心下了然,如果她这么熟练地运用起着这个理论来,说明这件事大概率和王宥倩有关,那么刚才她掐着自己脖子时是不是还万分希望被掐着的人是那个翻手云覆手雨的王宥倩呢?
“我怎么……”
即使再老生常谈,这个局面对林乐芒依旧毫无帮助,显然跨坐在身上的人比起往常更失了几分耐心,她的话还没起头就被打断。
“你什么时候,从哪里,拿到我公司的税务材料的?你说。”
万宇晴的声音听上去冷静了许多,她大抵自矜于一针见血的质问,在林乐芒一瞬间茫然失措的表情里自诩读到了答案。语调平缓,尾音短促,像是阅读一篇关于热水壶使用方法的说明书,她在展示和诱导,因为她认定对方紧闭的唇中一定有答案。
“我没有拿过什么税务材料。到底发生什么了?”
“liar!”
说明书后是即刻烧开的水,从壶口刹时喷涌出来,林乐芒只知道在万宇晴凑近突然地大声指责后,她的右耳开始持续地鸣叫,扰得她缺氧的大脑钝钝地痛。身上的人一下甩开了她握住的手,一只手钳住她双手的手腕抵在头顶,另一只手又回归到熟悉的咽喉上,紧接着这尊冰冷的雕塑缓缓前伏,压迫感比颈上的力度更加窒息,直到前额和她相抵,一双眼睛直勾勾地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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