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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声滞了一瞬,少爷眼眶中闪烁的泪花一收,神色晃了晃,似乎在权衡着到底要不要继续哭下去。
“再者,如今正是农忙,院子里的做工的人本就不多,若是将他赶出去了,这些粗活,可是没了人去干的。行了,慕儿哭的伤心,今日的功课便免了,可好?”
知子莫若母,大夫人对今日儿子闹着一场究竟为何再清楚不过,眼见哭着这般惨,便也软了态度,免了儿子向来厌恶的课业。
“……嗯,娘,好!”少爷闻言,眼泪当即一收,窝在大夫人的怀中蹭着。
“这话说的,之前娘罚你抄书,便是不好了?”哄好了儿子,大夫人松了口气,心情转好,余光瞥见还立在一侧的高壮人影,挥了挥手示意对方下去。
僵立在角落的薛河顿了顿,弯腰将地上的瓷片捡拾干净,又擦干净了地面,弯腰转头退出去。
“娘好,不罚,好!”
身后的少爷还在同大夫人说着话,那语气软糯的不行,与刚刚面对自己时的跋扈样子截然不同。
薛河了被茶水泼湿的短衫,将其上粘黏的茶叶摘下,虚掩上了房门。
种田:糙汉长工暗地欺主(2)
一转头,亲娘正站在阶下担忧的望着自己,见他看过来,立刻上前询问着:
“老大,没事吧,砸疼了吗?其实,少爷本性不坏,只是脾气大了些”
薛婶子拉着大儿子的胳膊,站在屋檐下的阴凉处看了看对方肩头被茶壶砸出来的红印子。
也幸亏薛河皮糙肉厚,浑身肌肉的,才不至于被那沉甸甸的瓷质茶壶打破皮。
“游夫人人好,没赶我”
薛河摇头,低沉的声线从喉咙中发出,近期接连的遭遇使他面色沉郁。
闻言,薛婶子安心了,又连忙点点头,附和着:
“是,夫人心善,能让我们做工抵债,是大好人……”这话还没说完,只是薛婶子有所顾忌,拉着薛河从东厢房挪到了耳房的后厨小院,小声叮嘱着:
“少爷他最讨人别人说他痴傻,厢房也不能随意进出,打扫要尽心,老大,你小心些,不要忘了”
“我记得”薛河点头应下。
“那就好,那就好,如今就剩下我们娘俩……不说了,娘去厨房洗菜了”
薛婶子连连点头,双手不断揉搓着腰间的围裙,刚要提及家事,便有了颤音,生怕自己再一次哭到停不下来,误了活计,用围裙抹了眼角的泪,转头进了厨房。
薛河知道性格软弱的娘突遭变故心中并不好受,可这种事情,总需要个人独自吞咽释怀,因此并未多说什么。
沉默着转身,拿起劈着一旁的木柴,想到此前种种,薛河叹了口气,从未像当下这般感叹人生如此不易。
薛河此前在镖局谋生,数月前随着镖局离开时,家中尚且安稳,虽说家里不富裕,却也有他随着镖局押运货物得来的报酬积攒起来的积蓄。
只是不料,弟弟薛海是个惹是生非的泼皮,不知在县城干了些什么勾当,竟然欠下了不少债务,将家底挥霍一空后,卷着仅有的一点银钱,跑了。
薛父得知此事,当即便气病了过去。变卖了家里的耕牛家畜衣柜陈设却还是补不齐欠下的缺口,又因为生病急需用银子,薛婶子便求到了十里八村的富户游家这里借。
因着曾经接生过游家少爷的恩情,大夫人心地也不错,见薛婶子着实困难,便前后借了不少银子过去。
只是银钱没少花,县城的大夫没少看,薛父这病仍不见好,最终还是熬不过去世了。
薛婶子没了依靠,小儿子不知所踪,大儿子远行未归,以泪洗面的过了许久。
可欠下的银钱总不能视作无误,农家人心地质朴,薛婶子做不出那种昧人钱财,拖欠银两的事情。
可她又不确定薛河何时能归家,便求到了游夫人这边,想着先做工抵扣那些债务。
游夫人虽然不坏,但也不是心善到无处抛洒,自然是不愿丢了这些银钱的。
念着薛婶子年轻时在县城酒馆做过一阵子的厨娘,手艺确实不错,加之院子里少了些做工的人,便与其签下了长工的契书。
依照薛婶子欠下的银钱,折扣成在院子里做工的日子,签了三年的长工契,只说若是她那大儿子回来了,还了欠的债,便可提前解除这契书。
再说薛河这边,虽是一行人押送货物,却并不顺利。
货物很贵重,而货物的主人,因为牵扯进了朝廷官员的派系斗争,致使货物在途中被截了去,整个镖局都受到了牵连,赔了不少银钱不说,最终也没保住镖局。
他们这些送货的人,虽然无辜,但终究被连累,忙活几个月的辛劳都打了水漂,不仅没拿到工钱,还丢了活计。
县里的商户老板们听到风声,生怕得罪贵人,短期内是不愿雇佣他们的。
薛河满身疲累的回来桃溪村,便迎面从村民口中得知了父亲的死讯,又听闻母亲在游老爷家中做厨娘,便寻了过去。
他自然不愿母亲劳累,只说自己替母亲在游家做工。
可契书已经签下了,游夫人又不傻,这般无凭无据的,若直接销毁了契书,母子俩连夜跑路也不是没可能。
便只说让薛河来做工,干粗活,若是不含糊的干满一年,薛婶子的工期便能提前解除。
至此,薛河便同母亲一起留在了游家做工还债。
厢房内,少爷早就止了哭声,被免了功课后,正周身轻松的躺在床上翘着脚,吃着薛婶子端过来的蛋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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