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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汩觉得桂花很美,西亳与扶都没有这样金色又灿烂的,在秋天开的花。
漆汩没料到靳樨就在门外,他冷着一张脸,手里却捻着一只狗尾巴草,在逗琥珀玩。
琥珀前爪离地,直起身来不停扒拉,喵啊喵啊地小声叫唤,脑袋上还顶着一小撮草叶。
靳樨开始抓着狗尾巴草画圈,于是琥珀也呆呆地绕起圈来。
靳樨闻声回头看向漆汩的时候,琥珀终于得偿所愿地把狗尾巴草抱在怀里,它躺倒在地,肚皮向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回去穿衣。”靳樨皱眉对漆汩道。
漆汩后知后觉地在风里打了个寒颤,旋即意识到自己还披头散发的,慌忙回屋穿衣洗漱去了。
靳樨看着琥珀卖了好大一会傻,把它抱起来,琥珀倒没挣扎,靳樨拍掉沾在猫毛上的桂花,走进屋,在屏风外的桌边坐下。
屋子里有漆汩洗漱时的水声,他方才随意披的衣服就胡乱地搭在架子上。
随处都可见垂挂的香囊,闻着似乎是干桂花的味道,琥珀呜了一声,在靳樨怀里翻了个滚。
漆汩梳好头发,走出来。
靳樨道:“我来的时候它在树下追鸟。”
“它傻得紧。”漆汩说,伸手挠了挠琥珀的头顶,“怎么追得到。”
琥珀像是听懂了似的,不满地用爪子摁在漆汩的手上,不让他再动了。
靳樨说:“陛下明日就会住到神坛去,神坛将会闭门不再见人,今日恰好小雪,太子方才递信来,说晚上有宫宴,请我家的人去。”
靳樨抬眼望着漆汩:“你去吗?”
“去吧,”漆汩答。
“那之后呢?”靳樨紧接着又问。
“什么之后?”漆汩一会反应过来,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我听你们说申国的事,即便国君换了个人,若是百姓安乐,那么又怎么样呢?”漆汩说,“如果治得好,百姓用不着在乎王位上坐的是谁。如果像莒韶这样念念不忘、执念深重,肜国作为旁观的人,也没几个太在意他吧。”
“公鉏没有那个意思。”靳樨说。
“我知道他没有那个意思。”漆汩笑了下,说,“我父亲以前说很多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谁都没有办法回到过去改变往事。如今都这样了也没什么不可说的,我这些日子回想了许多事,于是想起其实蔡疾很久之前就和父亲有所分歧,很多次都直接在殿上吵起来。大哥每次提起,都忧虑万分,可他与二姐都太年轻了,我无用,也帮不上忙。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其实很多事在很早之前就有了预兆,只是我们谁都没有料到会这么惨烈收尾。”
“我爹也这么说。”靳樨说,“他追悔莫及,总想着为什么不早些脱身。”
“之后的话……”漆汩说,“我还是想回那边去看看,可能还是我太没有骨气了,像沈大哥一样脊背硬些,兴许更配得上这一回死而复生。”
听到那四个字,靳樨明显地肩膀一僵。
“我没同你说对吧。”漆汩轻轻地说,“我是真的死过一回。”
“上天赐予我重新活过来的机会,是想要我干点什么呢?”漆汩问,好像在问自己,忽然一晃神,心想若这是神明的馈赠,会不会有一天会收回呢?
【作者有话说】
受不了了这个章节名称能多给我点空间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管我长不长毛!
将近傍晚,靳家进宫的马车停在宫门前。
晚霞红得像红绸一般,云翳像完全展开的翅膀。
漆汩想起西亳与扶的新年从十一月开始,正是以冬至为新岁岁首。
他走在灯火通明里,忽然感觉有些寂寞,想念故乡。
不过能在靳家过年,也是很好的,迟了一个月也没什么的。
靳樨换了身稍华丽的深红色的暗纹锦袍,衬得整个人越发玉树临风、气宇轩昂,腰间系着玉带钩,没有佩剑,换了温润的玉琮,最后是垂顺的浅色流苏,更加削弱了他身上的武人气势,使得好些人一时没认出他来。
自来绎丹后,漆汩觉得靳樨是特意不怎么出门,且有人来拜访也大多推脱,故而听说王都内险些以为靳家回都是个谣言。
路过众人的时候,漆汩仿佛听到有人压低声音说:“嘶——眼睛,眼睛好像那位。”
于是在高明殿坐下来后,漆汩不由得特地看了眼靳樨的脸,内心捂住上半张想象了下,顿时看出靳樨与靳莽轮廓的相似主要集中在下巴和嘴唇,而眉眼处则隐隐显出了另一人的影子,想必那就是央夫人。
太子懋给靳家安排的位置极靠前,这位年轻的太子简直太奇怪了,一面派人刺杀,一面又表现得如此看重,一口一个“哥”地叫来叫去,仿佛还对靳樨的彬彬有礼略含不满。
身着巫袍的葛霄也在,走来与他们说话。
“瞧,殿下多看重你们。”葛霄说。
臧初不满地回嘴道:“这福气给你好了。”
两方都明白彼此的意思,说话保持在客气与否的边界上。
葛霄于是转而过来一只手搂漆汩一只手搂公鉏白,说:“你们府里的人说话各个夹枪带炮的,为什么不能像我们阿七似的温文尔雅一些呢?”
漆汩活像见鬼似的推开他。
公鉏白眼睛瞪得老大,挣脱后开始摸武器,要不是臧初抓住他他就要摔杯子了。
“葛霄!”靳樨皱眉道。
臧初:“你找死?!”
葛霄一看他们神情就知道自己押对宝,以后不用怕靳樨和臧初能毒死人的嘴了,于是乐滋滋地松了手,摸出一枚小小的红玉戒指,塞给漆汩,说:“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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