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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话?……,你且再大点声?,什么?自己?人不自己?人的,若不是看在你是我远房侄子,我何苦带你这种憨货过来,隔墙有耳……。”
之?后便是这老?兵训斥这新兵的话?,马倏无心?去听,不过人家一个“自己?人”的确印证了,马倏他们还在鲁证的军中。
这怕是难逃一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倏只感觉,应当?是到了晚上,只因他闻到了很浓重的烧焦的味道,应当?是外头起了篝火照明?用。
帐帘子被人掀开了。
马倏听到有人在低语,像是一种威胁:“老?实打扫,不准乱摸乱看。”
这到底还是找人来清扫这满是粪便尿液的营帐了,不过说话?的人声?音老?成,倒不像是之?前那个嫌弃里头味道大的人,反倒像是训斥新兵的人。
如此看来,这人嘴上严苛挑剔,实际上也是觉得这里头味道太大,亦或者真?心?想为难一下这些?在军营里白?吃白?喝的流民。
流民,当?真?是比贱民还低贱的一类人,虽然本也是自给自足的农户,可本朝户籍管理严格,未经允许,不准擅自在州府之?间流动,这些?因灾祸四处乱窜的人,虽也是为了活命别无他法,可将?来但凡要落户入籍,多少都要受到罚金的处罚,若是流窜的州府太多,流窜的距离太远,还可能直接被流放,纵然是命运所迫,也毫无办法。
在军营里干些?活,至少将?来还能抵一些?罪过,这样的机会,对流民来说还是要争抢的,扫马棚、洗衣服,这一类的活已经算是轻松了。
只是听说这次打扫营帐只要一些?耳聋眼?瞎的人,许多人为了争夺这次机会,还故意装作自己?看不见,不过始终是演技太差,瞒不过这些?眼?尖的老?滑头,不过其中一个,瞧着眼?睛并无不妥,只是看着比其他人更加瘦小,像是个没发育完全的孩子,尤其是她日常都是弓着背,也不看人,便是显着更加的懦弱娇小,提着个水桶进来,总感觉人还没水桶重似的。
不过,这小姑娘的手脚眼?耳都是齐全的,许是用了什么?卖弄可怜的法子,才抢到了这么?个差事。
营帐内的味道恶臭得很,外头看管的人只吼了一声?说:“地上的全部拖了,这些?人拉裤子上的就不管了,也没有东西?让他们换。”
大夏天,这群人就没离开过这营帐,吃喝拉撒全在这里头,味道浓烈得像是瘟疫过后死人堆里散发出的恶臭。
马倏任由着身边的人走过,内心?却思忖着如何利用这次机会传一些?消息出去,可这些?人都是瞎子聋子,他也被蒙着眼?睛捆着手脚,实在是无计可施。
忽而,像是有人在他面前停了下来,马倏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人的裤脚微微蹭到了他靴子的边缘,这不像是无意的停顿,马倏故作脑袋昏沉的模样歪了歪头,可实际上,身体却跟着向这人身边倾斜了几厘,他脑子里还在飞快地想,到底应该如何利用这次机会传出一些?信息。
“小将?军身上有股桂花蜜酿的味道。”这声?音细微如绵绵细雨,毫不起眼?,十分微弱,也不知道这说话?的人是刻意用这种极其轻软的声?音说话?,还是着实是被饿到了。
马倏脑子嗡地一下,他脑子里回闪了很多细节,他知道,这句话?绝对不是临时起意说的。
这怕不是……
桂花蜜酿……
马倏身上都快臭成粪坑了,哪里会有什么?桂花蜜酿的味道,这四个字绝对是在提醒马倏,他脑海里其实已经有一个人的名字了,可他不敢想,她可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家人又看护得如珍珠似的,怎会在流民当?中?难不成她们全家都?
马倏素来习惯掩盖自己?的情绪,可此时却也忍不住脸颊颤抖起来,但他还需最?后的确认:“我只记得京郊市集的好喝,和扬州的差不多。”
对方?轻声?回:“可惜这里离扬州很远,小将?军的家人应当?很想小将?军吧。”
马倏基本可以确定对方?是谁了,可他不能太过激动,他甚至都不能问问她是怎么?流落到这军营里来,这一路上应当?是吃了很多苦吧,她一个女孩子,怎么?熬过来的?
可他不能问,他必须快速递送信息,不论她听不听得懂。
“家里人都还不知道,我也很希望他们能知道我还活着。”马倏着重地强调了“活着”两字。
外面突然传来催促声?,应当?是外头的人嫌弃里面这帮瞎子废物打扫花了太多时间,人声?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棍棒挥舞的声?音。马倏有些?担心?,刚想说身边的人赶紧走,却发觉身边早就空空如也,他的小姑娘,识趣得很,遇到危险的时候,窜得比兔子还快。
不过这棍棒的确不是朝着她来的,而是角落里有一饿极了的人,实在是没忍住偷拿了落在地上的一块儿发臭的面饼,这饼虽然不知放了多久,可好歹是白?面做的,他们一路颠背琉璃,别说白?面,好些?的洋芋都难得吃上一餐,谁能抵住这个诱惑?
几声?闷棍下去,这人没了动静,马倏也不知道这人是死是活,只听到看管巡逻的人操着一副不可一世的嗓子命令道:“都滚,不扫了。”
□□内心狂跳,她握……
□□内心狂跳,她握着?手里沾满污物的脏抹布出了营帐,若是放在一个月前,她必定也会惊慌失色,先是惊讶于马倏怎么会还在鲁证军中,而不是像京都传言的那?样,早就被王僖的军队斩杀了,二是惊讶于马倏的这番话,似乎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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