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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又是给先太后修陵园,又是给已故薄美人修雎鸠宫,耗费太多,去年一年从地方收上来的税款都填补不了这窟窿。”
“不是说齐王把齐国大半年的税收都上交国库了吗?这笔钱总能动的。”
“陛下给扣下了,不许动,说还有比颍川郡春旱更重要的事急需钱。”
几人说到这里,朝魏琨笑笑,魏琨会意,告辞出了太常府。
才从太常府出来,就碰见从宫里回来的几名侍医,侍医个个一脑门的汗,脸上还有几道巴掌印,和魏琨招呼一声,好像很怕他追问,都低着头回了官寺。
魏琨沿着章台街走到丞相府,正瞅见伏姜出来,身后仆从提着大包小包。
伏姜瞅见他,便把他招来,说正好要去看伏嫽,便一同坐马车走的好。
魏琨瞧瞧日头,也差不多该下值了,便搭着伏姜的马车先去点个卯,然后转道出宫。
伏姜得有两个月没登门了,这是梁萦走后,第一次来魏家探望,带了不少东西来,阿稚一面接东西,一面说伏嫽刚沐浴完,人才回屋,引着她进主卧,魏琨不尴不尬的跟在后面,阿稚原想说伏嫽不许他进去,可有伏姜在,伏嫽叮嘱过她,在外人面前,不能叫他们知晓两人是假夫妻。
伏姜开道,魏琨水灵灵进了主卧。
伏嫽打完人才回的家,想着薄曼女和梁献卓不免感到恶心,遂匆忙沐浴,进屋里又听魏琨和伏姜一同回来,连抱腹和胫衣都没穿,就赶紧先挑件深衣穿了,披着湿把他们迎进门,顺带瞪一眼魏琨,这几日她防的很,门窗关牢,更不许阿稚放他,这才有了安生日子。
她就知道他鸡贼,最会钻空子。
魏琨挨了一记眼刀,也回敬她目光,她穿的是件嫩柳色的曲裾,衬的腰肢款款,体态婀娜,魏琨的目光凝在衣襟上,他个高,视线可以隐约看进衣襟里藏不住的春光。
伏嫽看他长眸直的盯着自己,顺他视线往自己身上看,顿时脸烫,再剜他一眼,转过身去找伏姜。
魏琨便见她走动间,腰以下的布料显出圆润弧度,他喉间咽了咽。
阿稚这时端茶具进来,纳闷道,“主君怎么傻站着?”
魏琨接过茶具,把她推到门外,给门反锁了。
三人坐到茶几旁,魏琨生火烧茶。
伏姜与伏嫽说着家常话,倒是把魏琨夸了又夸。
伏嫽微撅唇,才不想跟着伏姜一起夸魏琨,她怕夸下去,魏琨真要尾巴翘上天去。
不过倒如她所想,窦相国并无大碍,只是为了躲祸,才装的,眼下朝纲安稳,窦相国也打算过几日就恢复上朝了。
伏姜又说起颍川郡的春旱,连连叹息。
伏嫽也跟着叹息,阿翁和阿母都在舞阳县,舞阳县也在颍川境内,若这春旱不能解决,必会波及舞阳县,百姓吃不饱饭,为了活命唯有揭竿而起,那时就麻烦了。
魏琨烧好茶水再斟茶,道,“我才在太常府听了点,说是国库没钱了,但齐王上缴了大半税收要给颍川郡救济春旱,但被陛下扣下了,陛下说这笔钱要用在更重要的事上。”
伏姜摇头,“陛下是想用这笔钱扩建宫中殿室,再建一座思子宫。”
伏嫽很震惊,戾帝到底为什么要执着于修建宫室,先太后陵园、雎鸠宫,现在又来扩建殿室,这大抵是有什么毛病,国库都给他挥霍完了还不消停,又打上齐国税收的主意,难怪近来对梁献卓好的出奇,原来梁献卓大出血了。
梁献卓上供这么多税收,应是想用这笔钱搏一个好名头,约莫也没想到戾帝会扣着不给颍川郡,也算是因果轮回了,当初戾帝掏空国库为薄朱修雎鸠宫,现在梁献卓掏空齐国金库来填补戾帝的贪婪。
“大姊姊可知缘由?”
“陛下登基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只有当初的皇后殿下怀过陛下子嗣,宫里其他的妃嫔都没动静,陛下似乎着急子嗣,不仅要扩建殿室广招家人子为自己开枝散叶,还秘密找了太卜算卦,想知道子嗣何时能有,太卜无法算出陛下的子嗣,陛下为此勃然大怒,想要处死太卜,太卜为了保命,便让陛下去寻求方士。”
“陛下寻来的方士告诉陛下,陛下之所以还没有子嗣,皆是因死去的鲁王鬼魂作祟,只要在宫里修一座思子宫,悼念鲁王,鲁王的怨气散去,陛下的子嗣就能有,”伏姜道。
他们都很清楚,戾帝这辈子不会有孩子了,修什么都是在瞎折腾,戾帝不会有损失,可惨的是底下人。
梁萦在时,戾帝都有钱挥霍,更不提梁萦已成庶人,宫变时,伏嫽听见朝臣对戾帝抱有期望,指望劝诫就能让戾帝成为好君王,抱有这种想法的,不在少数,大多都被梁萦杀了,剩下的都是惜命的,便是有心想劝,也怕死,更遑论戾帝在空缺职务上安插的都是自己人,谁还能劝的了他。
一时室内安静。
过片刻,伏嫽问伏姜,“大姊姊,是不是除了陛下,宫里都知道陛下已经绝嗣了?”
伏姜点头。
这就对了,伏嫽先前猜测只有薄朱知晓,可显然梁萦和翟妙也都知道,要不然不会铤而走险,让翟妙找宫外的男人借胎,自然的,梁献卓定也知道了,这事是瞒不住了,再过一阵,戾帝就该现了,以戾帝癫狂的性格,届时才是大乱。
伏姜道,“以前年少无知,嫁给你姊夫以后,总盼望着你姊夫有大出息,这一年多下来,我也没了心气,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阿翁和阿母先时送信给我,叫我不要再掺和宫里事,我也多日未再与先生联系,君舅到了年岁,明年就能致仕,以后远离朝堂未尝不是好事。”
她望向魏琨,“斑奴刚立下大功,陛下却让你做太傅长史的闲职,我知你未必甘愿,可伴君如伴虎,急流勇退并非坏事。”
魏琨敬声说知晓。
伏嫽眼眸闪动,自从大姊夫被戾帝撤了职务,大姊姊真与以往大不同了,大姊姊自来都是要强的,现下也甘于平庸。
伏嫽也想像大姊姊说的,放下一切,这世只做普通人,可是命运半点由不得人,放下一切,就意味着任人鱼肉,梁献卓若坐上帝位,定会翻旧仇,薄曼女鸡犬升天,也不会放过她。
伏姜没在魏家逗留,拉完家常,便走了。
伏姜一走,伏嫽茶也不喝了,推搡着魏琨出去。
魏琨把耳杯倒扣在茶几上,任她怎么推,纹丝不动。
“今后我要睡这里。”
伏嫽脸一下红起来,踩着木屐踢他,“你少做梦。”
魏琨往她走光的腿上看,她急忙拽下摆遮挡。
魏琨拍拍腿上的灰爬起来,打开交窗,吩咐长孺把他的被褥都拿去烧了,以此表达他要入住主卧,和伏嫽睡一个被窝的决心,再告诫阿稚,不许封窗。
阿稚嘟哝着,又不是她想封窗,是伏嫽要的。
魏琨砰的关了交窗,回过头对伏嫽道,“你想让我在主卧里沐浴,还是去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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