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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所有步骤完成,柳昱才有如跑完马拉松一般地虚脱着滑坐在地上。激烈的心跳声狂乱地难以平息,冷汗与止不住的泪水同时落了下来。
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受到明显的恶意,那强烈的存在感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幸好他的动作够快,否则他就会看到一隻拿着长刀的鬼,残忍地劈开拦阻他的老爷爷和老奶奶的鬼魂,提着自己的人头,一步步朝他走近的画面。
不过也幸好他没有看见,否则柳昱肯定会无力地瘫软在地上,沦为那鬼虐杀的对象。
***
回到房间里的柳昱完全无法入睡。他并不害怕那对老夫妇,但就如老爷爷所说的,他也感受到有个不怀好意的东西溜进了这栋大楼中,那东西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强烈恐惧,远胜于他所经歷的任何一次灵异经验。
柳昱关上灯,躲进被窝里。想快点入睡,可眼睛每每才刚闭起又忍不住睁开,感觉黑暗中似乎有什么随时准备朝他扑来,脑中不断播放着不久前老爷爷鬼魂抓住他手的一幕。还有司马昂的那句「你很快就会看到鬼了」让他越想越害怕、越想越不安,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就是像这样吧!
柳昱开始有些后悔,没有留下司马昂送给他的观音玉像实在是一大失策,即使那傢伙讲起话来一副欠揍的德性,但毕竟是个知名天师,他所持有的玉像说不定多多少少真有点避邪作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整个房子瀰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静得有些可怕,柳昱耳唯一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都市夜生活的吵杂、夏日的虫鸣鸟叫,彷彿都蒸发消失了。
突然,长长的咯吱声从外传入,柳昱虽然整个人包在被窝中,还是听出那是有人试图从外开啟铁门的声音。而且那声音既清晰、刺耳又近在咫尺,似乎就是从他家的铁门发出的。
柳昱跳了起来,三步併两步地衝到客厅,看见铁门的锁正一点一点被打开,门和墙壁间慢慢露出了一条细缝。他脑中一片空白,反射性衝到门前,像电影一样用全身力气压住大门,迅速将锁一一重新锁牢。他直觉现在开锁和之前按门铃的是同一个人……但真的是人吗?
如果是小偷或强盗开锁失败被发现的话,根本不可能这么有「礼貌」地敲门,而大半夜的也不可能会有人这么无聊地专程跑来恶作剧啊!
柳昱秉住呼吸,和先前一样从猫眼往外看。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看到人或走道,映入眼中是一片诡异的红。但随后他便刷地一声跌坐在地上,环住肩膀不停地颤抖。因为他发现,自己看到的是一颗血红色的眼珠子,当他往外看时,那人也正透过猫眼看进屋里。
似乎知道门锁无法顺利打开,那人不再浪费力气开锁,转而开始轻敲门板。「叩!叩!叩!」规则而毫无温度的敲门声让柳昱瞪大眼睛,瞳孔急速地收缩、牙齿因恐惧上下打颤。
那人似乎并不打算离去,一声接着一声,十分有耐性地敲着。敲门声就像爪子一般,在柳昱心头一下一下抓挠着,他索性将屋内所有的灯打开,并开啟音响播放佛经,好冲淡那股盈绕在心头浓烈的阴森感,门内庄严的诵经声和门外诡异的敲门声,就这样在静夜中形成异样的对比。
谁来救救他?这么大的声响为什么没有任何邻居注意到,难道只有他听得见吗?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终于停了下来,柳昱抵着门板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弄出一点声响,又把门外那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给引回来。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确定没有任何动静,才悄悄打开了一条缝往外看。
就那么一瞬间,锋利的刀子趁隙劈了下来,柳昱终于清楚地看见门外的东西,那是个一手握着长刀,一手提着自己脑袋的无头鬼,就和他在广播中所提到的黑道大哥的鬼魂一模一样。
柳昱又惊又惧地赶紧将门靠紧,对于自己为了逞一口气,而无视司马昂的警告说出那个鬼故事懊悔不已,早知道这隻鬼会兇到这种地步,就算拿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会说的。
突然地,音响的电源线不明究里烧了起来,佛经的朗诵声剎时中止。接着电视自己打了开来,没有任何画面、只有一片白色的雪花,柳昱战战兢兢走上前,哆嗦地想切掉电源,可手才碰触到遥控器,寒透人心的尖叫和凄厉笑声,就从电视里传了出来。同时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这次不再是规则的轻敲,而是如要破门而入般用尽全力疯狂又激烈的重击。「砰!砰!」的巨响让柳昱一颗心高高吊了起来。
「拜託你快走吧!你的死和我一点关係也没有,我只是个广播主持人,求求你离开,不要缠着我!我会烧纸钱给你的。」柳昱抱着头,鑽到沙发前的长桌底下,双手合十对着门的方向祈祷着。但很显然这隻鬼绝对不缺钱,因为回应他的是更猛烈的衝撞,以及铁门来回碰击大门和墙壁的「哐啷」声响。
而电视里传出的声音,也更加阴沉恐怖,凄惻惻的鬼嚎飘盪在屋内,不断催残着柳昱随时要崩溃的神经,画面上的雪花,慢慢掺杂了一点一点的红色,就好像鲜红的血。
柳昱低下头看着地板,整个上半身都埋在膝盖上,目光完全不敢往四周张望,深怕看到什么不想看到的东西,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快被这鬼给吓疯了。更惨的是节目才刚刚开始,他实在无法想像若是没有在主持期间被鬼玩死,等节目结束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会受不了而自杀也说不定。
大门的撞击声与电视里的鬼嚎声,交织成一个恐怖至极的画面,绝对足以媲美任何恐怖电影的场景,柳昱就在这骇人的气氛中,悲惨地坚持了一整夜。
好不容易熬到清晨五点多,当第一丝曙光从窗外照进屋内时,周围的骚动终于平静了下来:电视自动关起、门外的敲击声也随之消失,整个空间无比寧静,好像不久前让人惊骇的一切,只是他做的一场噩梦。
柳昱长长吐了口气,衝入浴室用冷水快速洗把脸后,飞快地换好衣服离开大楼,也不敢到地下室开车,随手在路边拦了一部计程车。
经歷这恐怖的一夜,他连一分鐘都没有办法再待在那屋子里,虽然那是他的家,但潜意识里他已经将那里和禁地画上了等号,试问有谁会愿意住在有鬼魂拜访的屋子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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