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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非昨醒来的过程十分缓慢,身体沉重的酸痛和某处难以启齿的不适也一同随着意识苏醒。她试着动了动,发现手腕和脚踝上并没有束缚,但这“自由”并没有带来任何轻松感,因为她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匮乏得可怜。
她只好躺着,像一具被海浪冲上岸的尸体。
温瑾总是进来得很是时候,这次她推着一个小推车,上面放着一整套清淡的早餐和一杯温水。她穿着柔软的家居服,长发松散挽起,看起来倒是温和无害。
“醒了?”温瑾知道自己昨天把人弄狠了,声音带着讨好,“身上是不是很难受?”
景非昨懒得理她。她身体难不难受,这人最清楚。
温瑾不意外她的反应,只是先小心地扶起景非昨,将温水递到她唇边,伺候她漱口,然后用小勺一点点喂她喝粥。
她确实很会伺候床上这人,清楚她所有的喜好和细微的习惯。
景非昨沉默地接受着喂食。她是真的累了,也是真的饿了,从大半年前,跟温瑾在一起以来,她的身体总是诚实地贪恋着温瑾给予的舒适和照料,拒绝不了她精心准备的一切。
只是……
景非昨有些绝望,这才是来到这里的第三天,她怎么就已经被玩弄成这样。
一碗粥见底,温瑾用温热的软巾仔细替她擦拭嘴角。
“今天好好休息。”温瑾收拾着碗筷,“你难受,我也不会好过。”
景非昨心里冷哼一声。骗子,昨天地下室里,她最后讨饶时,温瑾笑得比谁都开心。
“温瑾,”景非昨忽然出声,眼睛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心?”
温瑾的动作一僵,托盘上的瓷勺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她仔细看着床上的人,心里猛然一惊。景非昨紧抿着唇,不像平时生气时那样拉成一条冷硬的直线,而是向下撇了一个弧度,这个细微的改变让她脸上瞬间带上了一种孩子气的倔强感。
这是极少出现在景非昨身上的情绪。她在委屈。
温瑾听懂了。景非昨不是在质问,也不是在控诉,她是在表达一种认知上的崩塌。这个被她无限纵容、溺爱着的人,早已习惯了她无底线的“舍不得”,习惯了她哪怕再愤怒也总会保留的温柔底色。
温瑾忽然觉得很讽刺,她那小半年的“温柔攻势”在这个时候展露出了效果。但有什么用呢?眼前的人,依旧还是说跑就跑,什么都没带走,于她而言,自己不过是一页收藏艺术。
温瑾有很多话可以说,说她足够了解景非昨的身体,不会让她超过极限;说她关于背叛的愤怒,对于失去她的恐惧。
或者干脆质问景非昨:那你呢,违约跑走的时候,没有考虑过这对我有多么狠心吗?
但最终,她什么也没说。
景非昨也没有追问。早饭让她的身体恢复了些许力气,她强撑着起了床,拍开温瑾想要搀扶的手,独自艰难地走到窗边。
她闭上眼,任由阳光照在眼皮上,看到的世界一片红色。
温瑾各式各样的衬衫已然成了景非昨的专属着装,动作间,景非昨身上那些让人看着脸红的痕迹无比霸道地在这个房间里彰显着存在感。
温瑾咽了咽口水,又不免有些心疼。
她走上前,试图补偿昨天景非昨的遭遇,“去躺椅上,我帮你按按。”
或许是温瑾语气太诚恳,景非昨没有拒绝这个提议,将自己再次全然交付于温瑾的双手。
温瑾的按摩技艺确实精湛,精准地找到紧绷的肌肉群,力道由浅入深,耐心地揉散那些凝结的酸楚与僵直。
长时间的沉默里,只有呼吸声与指尖滑过肌肤的声响。
就在温瑾以为她快要睡着时,景非昨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没有看温瑾,而是看着窗外的阳光。
“我以后不想再去没窗户的房间里了,真的。”
温瑾按摩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力度放得更加轻柔,声音也压得低缓:“这都取决于你,宝贝。”
这句话像一句设定好的规则。它轻巧地将选择的砝码,至少是表面上的砝码,放回了景非昨的手中。
它安抚了景非昨,也无声地划下了一条线——只要不越界,那片阴影就不会再现。
景非昨问清楚:“只要不跑,做什么都可以吗?”
温瑾回答得没有半分犹豫:“当然。”
这承诺给得轻巧,却重如千钧。
又是一阵沉默。
景非昨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抬起眼,直视温瑾,清晰地说道:“等我恢复力气,我们去地下室。”
温瑾的动作这次彻底停下。她确实感到了惊讶,甚至有一瞬间的错愕,完全没预料到景非昨刚才说完不愿再去,又会立即主动提出这个要求。
景非昨坐起来,一字一句,说得极其缓慢又坚定:“我受到的罪,你也要受。”
空气仿佛凝固了。
温瑾彻底明白了。这不是屈服,不是讨好,更不是扭曲的迎合。这是报复,是清算。她的宝贝要自己也切身体会她所承受的一切。
出乎景非昨意料的是,温瑾脸上那丝惊讶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更暗,甚至可以称之为“愉悦”的神情。
温瑾低低地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合心意的提议。
她俯身,双手撑在软榻的扶手上,将景非昨困在自己的阴影里。
“好。”她目光灼灼,答应得异常爽快,甚至带着一丝期待,眼神柔得让人窒息,“只要你开心,怎样都可以。”
景非昨的目光冷得像淬了毒的冰道,像是在宣读一份早已拟好的判决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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