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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文公张口便是一顿数落:“想当年,你害得寡人几乎饿死,这难道是你所说的重大功劳?”
头须恭恭敬敬道:“主公息怒,且容臣道来。臣离开主公,确实有罪。但臣回到晋国,也正是为了主公啊。”
“啊?你放屁吧?你哪点为了寡人?”晋文公气得快要笑了。
“主公不妨去问问公子欢以及长公主,在主公离开蒲城后,他们的日子有多艰辛?
臣在翟国一直想着他们,所以回晋国后,经常去蒲城看望他们。臣拿了主公的财物固然有罪,但主公的财物,臣可没有私吞啊,许多是为了主公的儿女们呢。”头须道。
史料记载,头须回到晋国后,确实曾经去救济过重耳最初留在蒲地的儿子女儿,即公子欢和公主伯姬。
不过头须是夸大了其词:重耳虽然是逃离了蒲城,但他在蒲城有着深厚的群众基础。
头须跟着重耳在翟国12年之久,公子欢和公主伯姬都差不多快成年了,怎么可能靠头须来救济长大的?
但头须既然敢这样说,说明这是一个善于揣摩上意的人。头须是一个聪明人,就在他离开重耳时,他便考虑为自己留足了后路。
偷了重耳那么多钱,自己又花不完,不如分出一点点给他的子女吧。万一重耳时来运转,真当了国君,那自己也可以有个免死的理由。
所以头须声称正是自己的功劳,才使得重耳的子女们都不致于饿死。
读史的我们当然是不相信的,但晋文公却相信了。
晋文公没有理由不相信,因为他亏欠子女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晋文公作为父亲,只管着播种,然后便以爱江山不爱家人为理由,一走了之。
19年呐,你的子女没得到过你任何的父爱。
头须是充分利用了晋文公的这种父爱感情,所以他敢于冒着被杀头的风险,来向晋文公讨这个功劳。
果然,晋文公听后是大为感动,对头须立即是另眼相看了。而挑动晋文公的父爱情感的表达是一方面,头须还留有大招哩。
头须接着说:“主公,臣照顾公子是臣子本份,这不算什么功劳。但此时,主公贵为国君,国君就应当有国君的胸襟气度。
臣知道主公是一位仁君,就连吕省、郤芮这样的人都不曾计较,却要来计较臣这样的小人,传出去很不好啊。
再说,臣既然敢来见主公,那正是臣要将功补过啊。”
晋文公心念一动,是啊,自己怎么可以计较头须呢?
如果迁怒头须,或者杀了头须,那在国人眼里,自己岂不是一个睚眦必报、心胸狭隘的人吗?
头须见晋文公低不语,继续道:“主公您想,此时在国内,还有谁比臣更了解晋国错综复杂的关系呢?
郤芮、吕省虽然已经伏法,但主公难道就这样算了?国人议论纷纷人心不稳啊主公。
所以,臣此次便是来要求主公信任臣,给予臣相当的奖赏,那就会让国人都认定主公您是一个仁德之君!
全国人民都会这样认为,主公您对一些曾犯过小错小误的人,非但既往不究,反而看重为晋国、为主公您作过的贡献,给予足够的奖赏。这样,人心顿时稳定!”
头须讲的是对的,郤芮的郤氏家族、吕省的吕氏家族,以及他们庞大的势力,正是晋文公所担忧的。
头须劝晋文公以自己为典型案例,不计前嫌,通过重用头须告诉晋国人民:连头须这样的对寡人有过大害的人都能重用,你们这些对寡人本来便没有多坏的人,放心做你们的官,过你们的日子吧。
这正是头须之智!
正如他所料,晋文公果然重用了他。
当他身居显位身着贵服出入于晋国大街小巷时,所有原来担心着的人,都感觉眼前一片阳光,看见头须便如同看见了明天的希望一样!
头须,这样一个不知道姓氏为谁的小人物,在晋文公时代,创造了自己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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