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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虞趴在雁篱怀里哭了许久才堪堪平复过来,雁莘打了清水给她净脸:“女郎今日出嫁,不哭才好。”朱虞又被这话惹出了眼泪。她今日抢婚,朱府没人会乐意送她出嫁。这时,屋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雁篱忙过去开门,低语了几句便又关上门快步进来:“女郎,岑妈妈说新郎官到了,新娘子就要去明正堂拜别双亲了。”她们今日便是要在明正堂外抢婚。雁莘轻声道:“女郎,换嫁衣吧。”朱虞抹了泪,点头。二女有序的伺候女郎换上嫁衣,梳头时,雁篱又无声落下泪,按理,今日该大娘子给女郎梳头送嫁,亦或是一位全福人来。可如今女郎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日,却只有她们陪着。朱虞从铜镜中看见雁篱哭的肩膀耸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看向雁莘:“雁莘,你来吧。”雁莘怔怔望着朱虞,嘴唇蠕动:“女郎,不妥……”“有何不妥。”朱虞接过梳子递向她:“我两岁那年,母亲牵着我的手交到你手上,说从今以后,你便是我最信任的人,你我名为主仆,情同姐妹,认真计较,却是母亲将我托付于你,今日,我出嫁,身边没有长辈,便你来吧。”“雁莘阿姊,有劳了。”雁篱已绷不住捂上嘴,怕惹女郎伤心没敢哭出声,雁莘眼里蓄起泪光,沉默良久后,上前接过梳子,哽不成调。“奴婢斗胆,今日做一回女郎阿姊。”梳子缓缓落在乌发之间:“一梳,凤鸣锵锵夭桃灼灼。”“二梳,同德同心,如鼓琴瑟。”“三梳,阿虞世世安愉,寿比天长,儿孙满堂。”朱虞眼里含着泪,从铜镜中笑看着雁莘,道:“有雁莘阿姊送嫁,阿虞此去百无禁忌,诸事皆宜。”梳妆完毕,雁篱拿起准备好的堇色披风,仔细给朱虞系上:“虽有岑妈妈盯着,可难保万一,女郎定要仔细路上莫露了嫁衣,否则要是在到明正堂前被扣下,可就功亏一篑了。”朱虞自是明白的。雁莘将凤冠藏进一个匣子中,便是有人问起,便说里头是给大姑娘的添妆,也没人会怀疑。雁篱则将团扇贴身藏好。准备好一切,雁篱伸手扶着朱虞,轻声道:“女郎,我们走吧。”朱虞轻轻点头。这会儿仆从大都在前院,偶尔遇上一两个个,也是脚步匆忙在办差事的,没人瞧出朱虞披风底下穿着的是嫁衣。主仆三人一路畅通无阻走到了明正堂外,远远已能听见喧哗,看着齐聚在此的宾客,朱虞想起什么,问:“顾侯爷还未回来?”非她还指望顾侯爷,只是今日抢婚,丢的不仅是朱家的脸,也损了顾侯府颜面,不管如何,她都应该给顾侯府一个交代。雁莘低声回答:“昨日还没有消息,不过顾侯爷若回来了,今日多半会来。”从前顾侯府与朱家并无往来,可如今不同,两家定了亲,顾侯爷若在京,便没有不登门的道理。可今日这般,顾侯爷不到反倒更好。否则,朱虞更是难堪。“女郎放心,奴婢已经让岑妈妈盯着了,一旦顾侯爷来,奴婢去拦下。”雁莘又道。朱虞轻轻点头,又正色道:“不管顾老太太心里打着什么算盘,论迹不论心,今日是我悔婚对不住他在先,你务必同他解释清楚,不管他提出什么条件,最大程度应允,若他实在要说法,你可以许诺他今日过后,我亲去与他致歉。”雁莘:“奴婢明白。”话落,三女安静下来。都是年华正好的女郎,头一次干这等大事,难免紧张。雁莘到底长几岁,最快平复下来,扶着朱虞道:“女郎,走吧。”“女郎谨记,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女郎尽管豁出去一搏,便是捅破天来,也有奴婢和雁篱陪着女郎。”朱虞深吸一口气,用力攥了攥雁莘的手,点头:“好。”明正堂新娘子已拜别双亲,正叩拜祖母,朱老太太亲手扶起她,含泪道:“芝蕴,今日出门,盼你与夫同心同德,两不猜疑,去吧。”朱慧谢过祖母,在贴身女使的搀扶下起身,喜婆子欢喜的高喊着新娘子出门,顿时惹来一阵欢呼喝彩。然而就在这时,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位女郎,拦住了即将出门的新娘子。在场之人无不震住。有人认出女郎是朱家的二姑娘,又看女使手中抱着匣子,自以为是来添妆的,有爱管闲事的出声指责:“妹妹添妆怎选在这时候,新娘子出门被堵可是不吉利的。”“是啊,好不懂规矩。”朱老太太脸上的悲情散去,皱眉提醒:“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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