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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晋盛了一碗稀饭放到南知意面前,正要继续给她挟菜,她却嫌弃道:“我不要吃粥。”大早上的就让她吃这么难吃的东西,简直令她崩溃,连面前那个她平常最爱用的粉嫩小碗都变得碍眼起来了。
“姑娘,熬粥的汤是鸡汤,香得很,粥煮的也不是很烂,你好歹尝一点吧。”阿晋低着头,小声劝着。
磨蹭许久,南知意最终还是喝了几口粥,阿晋忙不迭的又给她弄了一碗豆花,嫩滑的豆花配上鲜咸的汤汁、小虾米、葱花,一口下去人都精神了许多,南知意蹭蹭蹭就用了大半碗。
南垣瞥了一眼南知意的方向,小声哼道:“大早上的就这么矫情。”
杭榛被他气得够呛,转头就瞪了一眼,低斥道:“吃你的饭!大早上的吵什么?”就他这个从军营里回家后,每每还要在家再吃一顿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韦王妃和南弘也一齐转头,目光仿佛钉钉子一般扫过他。
南垣被训了一顿,又被父母一阵怒视,也不敢再吵嚷,低着头用自己的饭。
南知意没注意到那边由她而引起的风波,用过饭后靠在椅背上,轻轻地揉着因吃得太饱而有些微鼓起的小肚子,满足极了。
用过早饭,南弘又照往常一般说了几句话,无非是让南何维等人在过年期间不要荒废学业,便领着子孙们去外院了。
韦王妃笑眯眯道:“你们两个年纪也不小了,今日还有不少事,跟着留下来看看。”她虽是对着两人说的,眼睛却一直看着南知意。
“啊——”南知意有些惊讶的瞪大了双眸,不敢置信的看着韦王妃,她往常过年的时候,都是在家里疯玩的,今年居然还要学管家?
杭榛温声道:“就早上学学,没多少东西的。”她对女儿说话一向是温声细语,舍不得苛责半句。
见阿娘都说要让自己学这个,南知意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只得认了,慢慢挪到了韦王妃的身边,跟她一起翻看账簿,韦王妃也耐心的跟她解释她看不懂的地方。
祖孙两人一个教,一个学,气氛倒很是融洽。娄夫人见南知意学得不错,也静下心开始教导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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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后离去后,宫中过年一向是雍林两父子一起,偶尔会召东昌长公主一家进宫,一同守岁宴饮。
太极殿中,雍淮正在翻看户部所呈的文书和账簿,雍林懒懒坐在上首,一边饮酒一边道:“元日给朝臣的赏赐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你再去看看,明日就不设宴了。”好不容易过个年可以休息休息,谁耐烦见那些个老东西,最重要的是,宴会又要花钱!他就是抠!
雍淮知他心中所想,只淡淡应了,吩咐人去打开库房,挑选束帛。
任曲领着人将赏赐群臣的束帛一样样呈到雍淮面前,按照赏赐多少一样样罗列开。负责整理元日赏赐的宦人指着其中一份谄笑道:“殿下,这一份是赏给英国公的。”
那份束帛格外贵重而显眼,雍淮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又移开目光。那宦人见太子没有任何表示,不由有些讪讪,又说起了别的。
到蓟北王的束帛时,雍淮英挺的眉头微微拧起,随手拿起一匹布翻了翻,“颜色太闷了。”
宦人神色一凛,叉手应道:“奴婢即刻去换。”心中却极为纳罕,他自认办事妥帖,这些布帛都是一些名贵料子,暗纹式样也恰好适合蓟北王同王妃这样年纪的人,这不是正好吗?
雍淮的视线放在库房中几样色泽鲜艳而又不失清新的料子上,淡声道:“那几匹不错。”她肤色白,什么颜色都衬她,但是她似乎不太喜欢那些沉闷的颜色和纹样,向来是鲜活的、明丽的。
听太子如此吩咐,几个宦人不敢懈怠,立马从中挑了一些出来,同库房里的几匹换了换。想起那个鲜妍明媚的小姑娘,雍淮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又仔细瞧了一番,终是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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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昼短夜长,不过申时,天色便已经渐渐的暗淡下来,日暮的余韵将树影拉的极长,倒入了湖水中。
“绡绡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心?”韦王妃垂首看着坐在下头跟小丫鬟翻花绳玩的孙女,柔声询问着。
南知意正在兴头上,匆匆回道:“我不是很饿。”她今天从早吃到晚,一刻都没停过,根本没有饿的感觉。
韦王妃无奈的笑了笑,“这孩子,玩个翻花绳都能玩得这么入迷。”这都快晚上了,乖孙居然不想吃东西,她心里急啊!
南垣饮了一口茶水,哼笑道:“她吃得可不少。”
韦王妃有些不高兴,她孙女吃得哪里多了?这都瘦成什么样了!真不知道他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杭榛忙道:“母亲,伎人已经备下了,这会可要听?”
韦王妃不爱听戏,反倒是喜欢听曲儿、看舞姬跳舞,府中是养了几个歌女舞女的,宴饮时也会同宾客一同欣赏。因着只要唱得好,韦王妃给赏钱时都颇为大方,外面的一些有名气的伎人往各府表演时,都希望入的是蓟北王府。服侍娘子们可比伺候那些男人舒服多了,赏钱半分不少不说,还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事。
“等晚上了再叫进来吧,白天听怪没意思的。”韦王妃依旧注视着底下的小孙女,叮嘱道:“晚上冷,多穿些。”
南知意玩的累了,靠在椅背上剥栗子吃,好奇问道:“祖母,她们今天跳什么啊?”
南弘十分不屑,“不就是往常那些吗,能有什么好看的。”南家人喜欢看歌舞的风气就是韦王妃带动起来的,她当年在应天时,晚上经常去秦淮河两岸的教坊里游玩,有时乘小舟顺流而下,一路上灯火通明,笙歌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韦王妃不屑的看着他,“总比你跟人玩那些乱七八糟的酒令要好得多吧?”
南弘面色不由讪讪然,伸手摸了摸鼻子,低声道:“都是以前的事了,你说这些做什么。”他年轻时也没少跟同僚去那些地方,要说是花柳地倒也不至于,但总归是没有韦王妃去的那些高雅,召来陪着玩耍的女子亦是不如韦王妃找的那些有才华——
不过是一群粗野的将领,行的也不是什么需要吟诗作赋的酒令,那些名气大的都知们还不愿意来陪他们呢,没的降低自身品味!
众人说笑间,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赵夫人上前请示道:“母亲,可要摆饭?”
韦王妃轻轻点头,“好。”她又笑望着赵夫人,“你今日也辛苦了,快坐下歇歇。三郎,还不快去给你娘奉茶!”
南三郎忙不迭的上前给赵夫人捶背揉肩,杭榛给赵夫人倒了一盏茶,轻笑道:“今日可多亏了二弟妹,我和三弟妹才能有这清闲日子。”
赵夫人接过那梅青素纹茶盏轻抿一口,开始吩咐传膳。
一列列手捧佳肴的侍女缓缓步入内室,容貌皆是清秀昳丽,大抵是蓟北王府相貌最好看的婢子们都聚集在这了,南知意看直了眼,低头同南歌讨论着哪个长相更合自己心意。
南歌羞于讨论这种事,捂着脸不肯说话。南知意觉得无趣,撇了撇嘴,托腮欣赏着面前的美人。韦王妃最爱看各种美人,受她影响,南知意也爱看,这整间屋子里,看美人看得最起劲的大概就是这祖孙二人了。
待到众人开始用饭时,丝竹之声在外间奏响,隔着隐隐错错的水晶帘子,数名丽人翩然起舞,歌声如痴如醉,南知意本就不怎么饿,见此情景,便放下了手中的食箸,一边饮酒一边打着节拍。
一曲毕,韦王妃笑道:“今日过年,也都累了,赏。”
外头的伎人们得了赏钱,皆是欢天喜地的,韦王妃虽大方、极少苛责人,却也很少给额外的赏赐,只有年节时会给,故而这些舞女们今日都是铆足了劲的表现。这会得了赏钱,可算是圆了一年的想头。
赵夫人正要吩咐下场表演,却见一名仆役经通传后匆匆入内,慌张道:“阿郎,我们府门外来了不少人,来人自称是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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