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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才不会心软。他松开抱着她的手,指向巫马霁痛骂道,“巫马霁,你奉命驻守雷州,是谁给你的胆子回来的?!竟还敢夜闯我王府?你还想带走她,对不对?你知不知你犯下的这一桩桩,就算是有十条命也不够罚!”
“属下,属下……”巫马霁无地自容地垂下头,“属下只是想再见二小姐一眼,怎会变成这样……”
宁王冷哼道,“还想带她走吗?你自己问问她,是否愿意跟你走?”
宁王把她推了出去,推到了他与巫马霁之间。她似是自由身,然颈上却扣着无形的锁链。她自知有愧于他们二人,她害其一之妻,又欺其一之情。此刻,她愕然愣立在那儿,恍恍不知所措……
巫马霁明知不可为,却还要问,“二小姐,你不是自愿的,对不对?若可以,你愿不愿同我离开?只要你愿意,我便不惜……”
“巫马兄!”她迅速回过神来打断了他,她不能看着巫马霁再为她犯傻了。“别再说了!”
三人僵持,巫马霁噤声,却向她伸出了手臂,只要她肯接,他就敢肝脑涂地。可他的手却始终孤悬半空,无人来应。
巫马霁的赤诚,她担负不起。想当初,她欲借他臂膀逃避现实,如今自尝苦果,怨不得他人。眼下,为不再连累巫马霁,她下了决心,扮演一个狠心角色。她努力收敛愁容,硬是绷开眉头,告诉他,“对不起,巫马霁,我不想跟你走。”
她带着逐客之意,摇头步步退后。直到她退回宁王跟前,被他按住了后颈。
巫马霁垂下手,神情黯然失色,万念俱灰地认了命,“属下巫马霁身犯重罪……”他忍下眼里的泪水,“还请王爷责罚。”
宁王再次将李沐妍搂入怀里,叫她的脸蛋紧紧覆在胸膛之上,温热泪珠顷刻便捂湿了他的心口。他的目的达到了,语气也恢复了那么一丝人味,对巫马霁言,“你知错了?”
巫马霁不忍直视自己心爱的女孩依偎在主人的怀里。他藏起目光,不敢抬头,“属下罪该万死,要杀要剐,任凭王爷处置。”
宁王不以为然地笑焉,“瞧你,何至于此?本王并非绝情寡义之人。你也是跟了我多年的旧人了,我怎舍得杀了你?”言罢,他放开李沐妍,到巫马霁身前,俯下身,在其耳旁悄声吩咐,“你怎来的,就怎的回去。只要你能自己打点好一切,今日之事本王权当没发生过。”
泪从巫马霁眼中直垂于地,感激与怨恨盘根错节,搅得他心痛难当,他只得道,“谢王爷开恩。”
宁王站直身子,高高在上地按住巫马霁的颅顶,似巫马霁不过是他用几个手指,就能掌控的玩物一般。“但是今日你若走了,可要搞明白一件事。从此以后,这个女人及我宁王府都与你再无瓜葛。若你再敢私闯我府,本王绝不会再姑息往日情分。”
“属下明白,多谢王爷。”
巫马霁起身,被宁王重重地往屋外推了一把,“夜长梦多,还不快走?!”
他向宁王行了礼,当他跨过门槛,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他驻足犹豫了片刻。可谁也不知其所思何物,最后,他握了握拳头,扬长而去。
屋内仅剩李沐妍与宁王二人,瞬间,气氛又一次变了……宁王信手掩上门,漫不经心地向她走来,抚了抚她凌乱的发髻,挑衅道,“还哭?心上人都已经走了。你这是哭给谁看?”
李沐妍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拿袖子擦去了眼泪。
他却是畅然,“哈,你连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没了。这下你李沐妍怕是要老死赖死在我宁王府了。不过这样也好,本王就算是为民除害了,免得你出去祸害别家。”
她抽泣着试问,“王爷,若没别的事,奴婢就……”
“急着走吗?”
第33章他肩上的牙印
他出乎意料地拉住了她的胳膊,揽入胸前,指尖轻抬其下颚,动作如行云流水,亲昵而轻佻,像是在戏谑伎女一般,“今日竟能这般顺利赶走情敌,本王此刻可真是难得的好雅兴。你看此处多有趣味?别难过了,陪本王玩玩,一解千愁如何?”
说罢,他猛然将其逼至墙角,脸颊埋入她的颈间,手探她罗裙之下。
她心头一凛,最害怕的始终是来了。可这一次,她誓不再受屈,她受够了!她不知向何处借来的勇气,拼出全力抵抗挣扎。终叫他未能得逞。
纠缠间,她竟还在他锁骨上狠狠地咬下了一口。
“啊——!”他痛呼出声,怒火中烧地按住了她的两只胳膊。在这等霸权之下,她做什么都是徒劳。“你好大的胆子!你当真以为本王想亲近你?!你?!”他怒目圆瞪,无丝毫温情可言,“你别忘了我说过什么,我碰你一下就会觉得恶心!你也看到了,你爱的男人也不过如此,居然被本王三两句话便吓退了。这该如何是好?唯一还爱你的人都已弃你而去。你此生注定要孤独终老了!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府里,做一辈子最低贱的丫鬟吧。”
他攫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仰望那房梁间的蛛网与斑驳鼠迹,“看清楚了,李沐妍,我会让你的人生过得比这个污秽不堪的杂物间更加……”他咧嘴一笑,“肮脏。”
说罢,他狠狠一甩,将她抛诸身后,随即夺门而出。她悲痛欲绝瘫坐到地上,嘴角残留的一缕血腥,令她无法呼吸……
……
王爷的锁骨上有一口牙印。牙印不大,可见咬人者是名女子。但此咬痕却凶悍异常,留下一连串蜿蜒血痕,在他的皮肤上结了痂。
这印迹被伺候他更衣的丫鬟窥见。一时之间,一传十十传百,不出两日,王府上下千人皆知。起初,这传言还只是王爷被女子咬了一口,可随后传得愈演愈烈,最后演变成王爷宠幸了一名丫鬟。大家皆在猜测,是哪位丫鬟得了恩宠?此事疑云重重,但都无从考证。毕竟谁也不会去想,那个被王爷万般唾弃的李沐妍,竟有胆量犯下这等事。
——
春日近,寒气渐消,厚裘封存入柜,以待岁末重逢。李沐妍于柴房劳作,也是日渐得心应手,如此累日,她自觉力气大了不少,手臂上甚至还有了不曾见过的肌肉凹伏。
天暖,城中百业复兴,宁王手头事多,也不常待在府里。这让李沐妍轻松不少。
由此,也让她有了能接近香堂的机会。她会悄悄潜入香堂,每至必立香三炷,于姐姐牌位前滔滔不绝地低语。又唯恐引人怀疑,待香燃尽后,她还留了个心眼,特意取走香杆,埋进了外头的土里。
于姐姐灵前,她只报喜不报忧,绝口不提宁王的所作所为。譬如,她今日吃了什么好东西,昨儿又听了什么趣闻,她和瑞香又闹了什么笑话……好似李沐仙就坐在那儿,天天就盼着听她说书一般。
这一日,李沐妍在柴房内忙活。府里来了批月例发放的猪羊鱼肉,柴房的壮士们都去帮忙搬运了。独留她一人在这儿,规整这个月的炭料。
忽而,门扉轻启,一面生的丫鬟款步而入。她一进门,李沐妍就自然而然被她吸引住了。
那丫鬟手持小镜,在光线下细理云鬓。她的口脂抹得甚是讲究,将她不落俗艳的樱唇勾勒得娇柔欲滴,那眉眼灼若芙蕖出渌波。若不是这一身丫鬟衣裳在身,谁瞧见她都得以为是哪个高门大户的夫人。
她一张口更是柔声细语,能叫人软酥了骨头,“哎哟,你怎还在这点炭呢?王爷房里的炭都用完了,也不晓得送来。他这几日都已着凉咳嗽了,要是他回来发觉屋子里冷飕飕的,你可担待得起这疏忽之责?”
丫鬟千娇百媚,柔情似水,李沐妍险些被她勾了魂儿去。可再品其言,似有卸责之意。李沐妍可不是傻男人,有必要和这位丫鬟把丑话说明白,“姑娘,我们柴房只负责劈柴和收纳这些炭料。谁要就给谁,我们只有记录的权限。你是伺候王爷的人,王爷房中之炭,理应由您等侍奉之人负责取用,非我柴房之责。”
那丫鬟显然是不意此人敢这么说话,一抹凌厉自她眼角稍纵即逝,手腕一折,她收起小镜,又面露温婉笑曰,“你这丫头的嘴倒是厉害。我刚来王府,什么都不懂,就被你上了一课。”
李沐妍虽占了理,但念她初来乍到,便也不与其计较了,“罢了,你要多少?我拿给你。”
“我不知道。”那丫鬟手里摆弄着发梢,姿态身段甚比千金小姐还要娇贵。“王爷……也没让我学这些。”
她此话说得暧昧不清,引人遐想,但李沐妍且当自己会错了意,淡然回应,“那就按上次一样,二十斤吧。你等我点好就给你。”
“这么多呀?我可拿不动的。你帮我一同送去。”丫鬟言语间略带撒娇。
“不,我不去王爷那儿。”李沐妍态度坚决地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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