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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崇仁根本不犹豫。他浑身湿透了,这副模样出现,只会被人笑话,不如趁早回去,也好过丢人现眼。况且,他怀疑祭天大典他出了风头,很快,就该是他的举丧大典了。曲凌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我让人送你们回去。”人都走后,东宫恢复了宁静。“不能让颐亲王府威胁你的地位,”曲凌脸上挂着一往如常的笑容,又补了一句,“也不能让宗室任何人威胁你的地位。”赵元容了然,“最好是把所有异想天开的宗室聚在一起,一网打尽。”要怎么做,才能杀光他们,且能置身之外呢?“京城的这些不足为惧,”曲凌给赵元容倒茶,“难办的是那些封地上的掌一州兵马的。”“姐姐,可以用舅舅做诱饵。”赵元容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那就冬天吧,寒风凛冽,适合见血。颐亲王府前。王妃立在阶上,像尊泥塑的菩萨,面无表情。冯侧妃在她身侧来回踱步,脸上尽是焦急,时不时伸着脖子张望。“王妃别急,世子定无大碍。”冯侧妃第三次说着同样的话。下人来报信,说是世子挨了打,连着二公子也被赶出宫了。王妃木然地第三次回道,“我不急。”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在王爷面前战战兢兢,在下人面前和和气气,在妾室面前麻麻木木,在孩子面前冰冰冷冷。冯侧妃看到她半死不活的样子就抑制不住火直冒。马车终于是来了。赵崇仁先跳了下来。身上的水经过这一路的炎热,已经快干了,可看起来更加狼狈。冯侧妃倒吸一口凉气。她抢先迎上去,“好好的进宫,怎么会这样呢?”王妃还站在原地,连眼神都没有动一下。“世子,”冯侧妃掀开车帘,堆出满脸心疼,“要紧么?身上可还疼?哎,真是造孽。”赵崇礼趴在车厢里,见冯侧妃探头,他勉强扯出个笑,“劳侧妃挂心。”冯侧妃转身就骂自己的儿子,“你怎么回事?眼睁睁看着兄长挨打。”王妃身后的嬷嬷示意她上前去,压低声音道,“您好歹也问问世子,都让那位出风头了。”到底谁才是王府的主母。“没关系,世子看着还能忍,”王妃对着自己的奶嬷嬷,僵硬的脸色软和的几分,“应该不是很疼。”她的话被身后满脸不耐烦的少女听见。立刻扯着嗓子,“大哥都伤成那样了,娘还只顾着说话,别耽误他看大夫。”冯侧妃听到女儿的话,赶紧停了喋喋不休训斥赵崇仁的话,一脸歉意对赵崇礼说,“是我疏忽了,世子莫怪。”又转头问王妃,“您看这如何是好啊?”“抬到他的院子里去,让太医来瞧瞧。”她问,王妃就答。赵崇礼喉头一哽。他在江南避祸,母亲连封家书都没捎过,更别提问候外祖父和外祖母。如今他受了伤,也不问一声“疼不疼”,还不如一个外人对他关切。冯侧妃假意自责,“都是妾身不好。”转头又对下人喝道,“没听见王妃吩咐?还不快抬世子进去。”她的言语上对王妃一直很恭敬。事事都请示王妃。可指挥下人时,俨然是女主人的姿态。下人们抬赵崇礼时,冯侧妃一直围在身侧,“慢些,慢些。”而王妃没有任何的动作,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赵崇仁默默跟在最后。经过王妃身边时,他忽然抬头,对上王妃古井般的眼睛。他的心咯噔一下,飞快的挪开视线。整个王府都不把王妃当回事,可他每次见到王妃,心里都毛骨悚然。王府的门重重关上。王妃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她看了眼冰鉴,吩咐,“下次机敏些,王爷来之前就撤掉,他多久才来一次,那会子热我受得住。”“别让他在这里大吼大叫,我听着头疼。”回到室内,重新坐回躺椅上。手边是冰镇过的果子,还有翻阅了一半的书册。抬眼是窗外一丛翠竹,窗台上放着几盆开得正艳的碗莲。“宫里的大典要开始了吧?”王妃喃喃自语。她嘴角微扬,自顾自的说,“真好,王朝有了女皇帝。”另一边,冯侧妃也回了院子。收起外人面前的长袖善舞,艳丽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疲惫。“天天装成那样,有什么意思呢?”她的女儿赵淑环着手倚在门框上。冯侧妃垂着眼睑,“你懂什么?”“我是不懂,但你不累么?”“累又怎么样?”冯侧妃说,“淑儿,娘是不允许有自己想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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