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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谨垂下眼睛。
“问你呢,看我做什么?”
方谨把头扭回去,紧接着却被顾远一下抓住了,然后作势要去摸他脖颈上挂着的银链。
方谨这才注意到戒指被挂到自己脖子上去了,当即伸手抓住链子,缩进被子里不让顾远来碰。
不过这点反抗对顾远来说,当然跟没有一样。他索性俯身完全压在方谨背上,一条手臂环抱住腰不让他乱动,另一只手就伸到被子底下去掏——其实也不是真去掏,更多只是闹着玩而已。
挣扎间他故意在方谨细腻光滑的脖颈和锁骨上揉了好几把,昨晚没泻火,早上干吃两把豆腐挺过瘾的。正觉着有趣的时候,突然听见方谨躲闪着发出嘶哑的声音:
“你已经给我了!”
顾远维持着紧压在他身上的姿势不动,冷冷道:“那又怎么样?”
“……你不能再要回去了。”
这声音能听出强行掩饰的痕迹,似乎只是单纯拒绝,但掩饰不住的一丝丝怨恨,还是透过颤抖的尾音露了出来。
顾远察觉到那怨恨,顿时怔住了。
他的手停顿在被子下,伸进衬衣薄薄的布料,紧贴着方谨的胸口。透过温热的肌肤他能感觉到方谨心脏跳动的频率,一下下那么紧迫,那么急促。
偌大的卧室顿时十分安静,半晌顾远迟疑起身,看着他埋在枕头里的脑袋,和在被褥间露出伤痕的后背,慢慢道:“……你又不打算接受,也不还给我,是什么意思呢。”
方谨沉默以对。
“该不会想吊着我吧,嗯?”
顾远说完这句话,心脏似乎也跳得快了些,直直看着方谨脑后的头发。
他自己都觉得很荒谬,正常男人要发现自己被当个备胎似的吊着,哪怕只是猜测,肯定都火冒三丈了。
而他现在的感觉却在恼火中,混杂着难以形容的苦涩和期待,甚至还有一点点的紧张。
方谨动了动,有刹那间顾远以为他要说什么,但紧接着只见他往大床中缩了缩,还是一声不吭。
就这么足足僵持了好几分钟,房间里安静得半点声音都没有。
顾远终于意识到方谨是不可能开口的了。一股更狼狈的羞恼顺着脊椎爬上脑髓,他从床上霍然起身,冷冷道:“随便你吧,反正你怎么想也不重要,乖乖听话好过点才是真的。”
——这话也没错,以方谨现在跌到谷底的状态,别说还带着个危机四伏的顾家了,一旦顾远认真起来他根本不是对手。
方谨犹如死人般动也不动,顾远大步走出卧室,片刻后又回来了,站在床边冷冷道:“喝了。”
方谨终于微微抬起头,只见面前竟然是一杯水果汁。
他迟疑了下,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看顾远确实没有再来抢夺戒指的意思了,便慢慢坐起来接过果汁,顺从地喝了起来。
那果汁微微有点温,玻璃杯也是热的,上面还沾着水迹。如果用微波炉热果汁的话会破坏维生素,那么眼前这杯应该是榨汁后把杯子放在热水里,才带上的温度。
方谨不知道为什么顾远突然好好盯着自己喝果汁,也没想到他这么细致,喝完后都有点发愣。顾远把空杯子从他手中拿了回去,淡淡道:“我跟佣人说了以后每天早上都要喝,你记着别忘了。”
他也不解释方谨牙龈出血的事情,转身就往外走。
如果让不明就里的外人看了,这应该是非常让人称羡的画面。年貌般配的情侣在晨光中相拥醒来,爱抚,打闹,专注的凝视,温暖贴心的饮料……随便截下一幕,都是如花美眷最生动的写照。
然而在美好的表象之下,没人知道一个残破的生命苟延残喘,另一个却年华正好,前途无限。
顾远打开门准备出去,突然只听身后传来一声低微的:
“对不起……”
顾远脚步顿住,却没回头,“你说什么?”
“……我没想吊着你。”
——你不吊着我,那难道是还喜欢我吗?
或者说,在无依无靠需要帮手的时候,突然看到我了,又想起一丝往日的好了,于是在百分之九十九的哀伤痛苦怀念之外,勉强分了百分之一的喜欢给我?
顾远张口正想刺两句,突然只听身后方谨微弱地、艰涩地问:
“你恨我吗……顾远?”
那一刻顾远其实很希望自己能给出肯定的回答。但话出口时,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你说呢?”
方谨沉默了,很久后才轻轻道:“对不起。”
似乎除了这三个字之外,他也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说的了。
顾远心中发凉。他知道自己应该抬脚离开,但一时之间又难以举步,只微微偏头看着门框上深色光滑的油漆,眼角余光能隐隐瞥见卧室里大床的边角。
片刻后他淡淡道:“无所谓,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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