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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述失笑,他指腹收紧了些,掰过向嘉洋的脸。这张脸早已褪去前段时间闭门不出的病气,被陈述养得红润有色,嘴唇湿润饱满,连眼睛都明亮得像宝石,睫毛卷而翘,五官清冷精致,笑起来时又柔和温顺,平易近人。
“可以不说你。”陈述道,“但欧文医生的话你听不听?”
“听。”
“那就得吃。觉得太清淡、没味道也多少要吃点,不然抵抗力下降容易昏倒。”陈述说,“既然你不喜欢这种方式,那就换一种。”
“哪种?”向嘉洋愣愣的。
陈述看着他,“说你你不乐意听,不愿意做,只能我嘴对嘴喂你了。”
“”向嘉洋噌地一下站起来,震惊地看着陈述,耳朵发红。
喂,他没听错吧。
他只是想吃荤肉。
没有要跟陈述这样那样的意思!
“不用不用。”向嘉洋双手合十笑着讨饶,“错了。我听,我吃。下次给我两盆青菜我都吃干净,绝对不挑。”
陈述他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向嘉洋一溜烟就跑了,抱着滑板钻进钛谷店,头都没回。
他们和欧文约的时间到了。
欧文在岛上找了熟人帮忙,治疗定在某疗养院的玻璃花房,里面有专业设备和干净整洁的办公室,适合对did患者进行眼动脱敏训练。
陈述是和向嘉洋一起去的。欧文穿着令人安心的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微笑着和两人握手问好。
“这位就是陈述?”欧文冲向嘉洋眨眨眼。
“是的。”向嘉洋有些不好意思。
“已经为你挑选了歌曲,先进去坐坐吧,桌上放着摆钟,尽量将注意力集中在它身上。”欧文拍了拍向嘉洋的肩膀,这是个让他放松的动作。
向嘉洋点头,带上门进去。
花房设置单向玻璃,从外可以往里看,从里却看不到外面。房内有好闻的花香,空气清新,环境优美,能让did患者放下警惕。
向嘉洋坐在了沙发上,他戴着耳机,视线慢慢聚焦在摆钟处。
“先请坐。”欧文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经验丰富,在领域内十分专业,这次他听说陈述要陪同后,就计划好了这次面谈。
欧文是心理医生,他看人很准。
打从陈述出现的第一秒开始,欧文就相信,面前这个男人很靠谱。至少上次欧文见到樊煜时就没有这种感受。
“你好,我是欧文,向嘉洋的治疗师。”欧文微笑着朝陈述伸手。
陈述点头,简单相握后,他问:“我可以观看这次的治疗过程吗?”
“当然。”欧文笑道,“主人格和副人格都同意,我自然也不会有意见。只是我没想到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取得joe信任,据我所知他对主人格的保护欲十分强烈,用向嘉洋自己的话来说,joe抗拒陌生男性,尤其是lgbt群体中的男同性恋者。”
“方便告知我这段时间嘉洋都做了些什么吗?掌握有关他的所有信息,我才能更好地帮助治疗。”
陈述知道欧文已经负责了向嘉洋很长一段时间,他微一颔首,和欧文简述了过程,包括资助人身份。
欧文露出诧异的表情。他眼底带着惊喜:“我非常、非常庆幸今天见到了你,陈先生。”
欧文介绍:“根据我的观察,目前是我们进入人格重塑与整合的最佳时期。身体的排异反应是一个信号,它代表系统内部已经出现了共同的目标。要知道,或许一个治疗师终其一生都等不到他的患者给出这样的信号。did痊愈病例少之又少。”
“我在整合过程中主要负责安全引导,深化沟通与协作,处理创伤记忆,以及帮助向嘉洋重构自我认同。但在治疗之外,我需要一个协助者,帮忙照顾他。包括但不限于适时给予患者感官接地的指令,熟练掌握痛苦耐受技巧和tip技能等。比如采用冷水改变面部温度、高强度运动、pacedbreathg等办法来急速降低生理上的激动水平,从而让患者绕开自-残冲动。”
欧文定定地看着陈述,“我知道要求一个与患者没有任何血缘或法律关系的人做到这些是强人所难。但听了你的描述以后,我抱着哪怕是千万分之一的希望,恳切地询问你,你愿不愿意承担这样的职责?”
“你和患者之间有无法一刀就斩断的羁绊,并且持续时间很长,跨过他最痛苦的中学时代。你的存在在我们的治疗中是特别的。”
“当然,任何人在考虑这件事都会倍感压力,我完全理解你的顾虑,但我从治疗师角度出发必须为患者争取,请你谅解我的唐突。”欧文说,“因为如果不进行整合与重塑,他可能会死。”
“did发展到中后期对大脑海马体损伤巨大,精神分裂、脑细胞坏死、失忆、痴呆均有可能。”
他把最坏的结果告知陈述,是负责任的表现,本意并非施压。如果陈述拒绝了他的请求,欧文也不会多说一个字。毕竟陈述不是医生,他没必要承担一个生命。
然而陈述看着欧文,开口道:“我以为我今天坐在了这里,就已经给出了回答。”
欧文愣了下,转而笑了,如释重负,又心有余悸:“原来是这样。”
“但我想你有权看清‘治疗’的全部。或许你看完以后再做决定也不迟。”欧文站起身,示意陈述看向室内,“接下来一个小时我会对他们进行人格切换和引导,不论发生什么都请你保持安静。万分感谢。”
陈述站起身,走到了玻璃旁。
里面的谈话他能听得一清二楚。只是此刻里面的人看不见陈述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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