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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朝从后视镜里和谢俞对视一眼,笑着回答:“因为有些人还没见过两颗星星相爱的样子。”夕阳西下,车窗外的云霞绚烂如锦。谢俞伸手覆在贺朝握方向盘的手上,无名指的婚戒在余晖中熠熠生辉。后座上,星野已经抱着奖状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在这个普通的周五傍晚,他们的车汇入城市车流,像一叶载满星光的小舟,驶向温暖的港湾。归途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刺得鼻腔发疼。谢俞站在主任办公室门口,指节在门框上敲了三下才推门而入。那张调令被主任推过来时,纸张边缘在桌面上划出轻微的声响。“谢医生,这次贫困地区医疗支援是上级直接指定的。”主任的眼镜反射着冷光,“三个月,下周一动身。”谢俞的指尖在纸张边缘无意识地摩挲。三个月,九十天。他想起昨晚星野趴在他怀里,小手指勾着他的衣角说“爸爸明天送我去幼儿园”的样子,想起贺朝在厨房煮汤时哼着的跑调的歌。“我明白了。”推开家门时,红烧肉的香气混着糖醋的甜味扑面而来。星野坐在地毯上搭积木,听到开门声立刻抬起头,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星:“爸爸!”贺朝从厨房探出头,额前的碎发被蒸汽熏得微微潮湿,贴在额头上:“今天怎么这么晚?”他手里的锅铲还在翻炒,油花溅起的声响里,谢俞看见他锁骨上那道浅浅的疤——去年生日时他们喝多了,贺朝非要给他表演煎牛排时不小心烫的。谢俞把调令放在餐桌上,纸张与玻璃桌面接触时发出轻微的声响。贺朝擦手的动作顿住了。“医院派我去山区支援。”谢俞的声音很平静,但尾音有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三个月。”星野的积木“啪嗒”掉在地上:“爸爸要去哪里?”贺朝拿起调令时,谢俞看见他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喉结滚动了一下,贺朝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一个度:“星星,先吃饭。”“不要!”星野突然扑过来,小手紧紧攥着谢俞的衣角,力道大得让谢俞的衬衫都皱了起来,“爸爸不要走!”谢俞把儿子抱起来,感受到小小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他轻轻拍着星野的背,闻到熟悉的牛奶沐浴露的味道:“爸爸很快就回来。”“三个月是多久?”星野仰起小脸,眼眶已经红了,泪水在睫毛上摇摇欲坠。贺朝走过来,把星野接过去时,谢俞感觉到他的指尖在自己手背上短暂地停留。“是九十次睡觉。”贺朝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讲一个睡前故事,“我们可以每天在日历上画一个星星,画满九十颗,爸爸就回来了。”夜深了,谢俞站在衣柜前收拾行李。卧室只开了一盏小夜灯,昏黄的光线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他把白大褂叠进行李箱时,想起第一次见到贺朝时,那人也是这样叠衣服——手法笨拙却认真。“非要带这么多书?”贺朝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有些哑。谢俞没回头,继续往箱子里塞那本《小王子》:“给那边的孩子带的。”贺朝从背后抱住他,手臂收得很紧。谢俞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拂过自己的颈侧,温热而潮湿,带着熟悉的薄荷牙膏味。“三个月太长了。”贺朝的声音闷闷的,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星星会想你我也会。”谢俞转过身,捧起贺朝的脸。灯光下,他看见贺朝眼里闪烁的水光。这个在外人面前永远游刃有余的男人,此刻像个委屈的大男孩,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我会每天视频。”谢俞轻声说,拇指擦过贺朝的眼角,“照顾好星星也照顾好自己。”贺朝突然收紧手臂,把他勒得生疼。谢俞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在自己肩头。“早点回来。”贺朝说,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机场的清晨总是忙碌的。星野紧紧抱着谢俞的腿,小脸埋在他裤子上,肩膀一抽一抽的。谢俞蹲下身时,膝盖发出轻微的响声——昨天那台六个小时的手术让他浑身酸痛。“星星,抬头看看爸爸。”谢俞轻轻抬起儿子的脸。星野的眼眶通红,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像是清晨沾了露水的草叶。“爸爸要说话算话”星野抽噎着伸出小拇指,指甲修剪得圆润可爱,“九十颗星星就回来。”谢俞勾住那根小小的手指,感觉到孩童特有的柔软和温暖:“说话算话。”贺朝站在一旁,手里拎着星野的小书包。他今天穿得很正式,像是要去参加什么重要会议,但眼睛里的不舍藏都藏不住。谢俞注意到他系了自己送的那条领带——深蓝色,上面有细小的星星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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