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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几上无辜的玻璃水杯和那盒刚刚被他攥得变形的润喉糖,应声飞了出去。水杯“啪嚓”一声在地板上粉身碎骨,水花四溅。润喉糖盒子则骨碌碌滚到了墙角。陆以时摔懵了。他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地狼藉和湿漉漉的水渍里,身上还紧紧缠着那床作茧自缚的蚕丝被,只露出一个乱糟糟的脑袋。脚趾似乎撞到了床脚,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屁股也摔麻了。更要命的是,冰冷的水渍迅速浸透了薄薄的睡衣裤,黏糊糊、凉飕飕地贴在皮肤上。他呆呆地躺了足足五秒钟,大脑一片空白。直到隔壁传来清晰无比的、房门被猛然拉开的声音,以及急促逼近的脚步声。完了!陆以时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大字。他手忙脚乱地想从被子的束缚里挣脱出来,越急越乱,被子反而缠得更紧把他牢牢捆在地上。“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在寂静的夜里如同擂鼓。“陆以时!”傅予冰冷低沉的声音穿透门板,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开门!”陆以时吓得一哆嗦,挣扎得更厉害了,嘴里语无伦次地应着:“来……来了!等等!马上!我……我没事!真的!你……你先别进来!”他可不想让傅予看到他这副裹着被子摔在地上、旁边还碎了个杯子、浑身湿透的蠢样。门外沉默了两秒。就在陆以时以为傅予会直接破门而入时,却听到“咔哒”一声轻响。傅予竟然有备用房卡?!门被推开。走廊的光线斜斜地切进昏暗的房间,勾勒出门口那个高大挺拔、穿着深色睡衣的身影。傅予一手还按在门把上,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房间的混乱——摔在地上的、裹成蚕蛹还在徒劳挣扎的陆以时,一地亮晶晶的玻璃碎片,漫延开的水渍,滚到墙角的润喉糖盒子……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眉头拧成一个死结,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那眼神比白天在会议室指挥打舆论战时还要慑人。陆以时对上那双深不见底、此刻正翻涌着怒气的眼睛,所有的动作都僵住了。他像个被当场抓获的现行犯,裹在湿漉漉的被子里,头发乱得像鸟窝,脸上还沾着不知道是汗还是溅上去的水珠,狼狈得无以复加。他张了张嘴,想解释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一个念头在脑海里疯狂刷屏:完蛋了!这下脸丢到太平洋了!傅予肯定觉得他不但是个麻烦精,还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超级大蠢蛋!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陆以时粗重而窘迫的喘息声,以及水珠从被角滴落到地板上的细微声响。傅予的目光沉沉地盯在他身上,那无形的压力让陆以时头皮发麻,恨不得原地挖个洞把自己埋了。几秒钟的漫长沉默后,傅予终于动了。他大步走了进来,皮鞋踩过地上的水渍,发出清晰的声响。他在离陆以时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这团狼狈不堪的“蚕蛹”。陆以时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闭上眼睛,等待着预料之中的、劈头盖脸的冰冷训斥。但傅予只是沉默着。陆以时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混杂着冷冽薄荷气息的低气压。他偷偷睁开一只眼。只见傅予的目光,先是扫过他撞在床角、已经微微泛红的脚趾,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接着,那视线落在他湿漉漉贴在身上的睡衣上,最后定格在他那张写满了“我错了、但我也很懵”的脸上。傅予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陆以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最终,傅予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陆以时。”他顿了顿,似乎在努力压制着什么,才接着吐出那沉重的、足以概括陆以时所有“丰功伟绩”的定论:“你真是个傻子。”妈妈们的狂轰乱炸陆以时坐在床沿,垂着头,他身上的睡衣皱巴巴的,还带着几处没完全干透的水渍,头发乱得像被台风蹂躏过的鸟窝。脚趾上传来一阵阵钝痛和清凉交织的奇异感觉——傅予正半蹲在他面前,手里捏着一根棉签,沾着气味刺鼻的棕色药膏,精准地涂抹在他昨夜英勇撞上床脚、此刻已经光荣红肿起来的大拇趾上。药膏接触到皮肤,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陆以时倒抽一口冷气,脚趾下意识地往回缩:“嘶——!傅予你轻点!谋杀啊!”傅予眼皮都没抬一下,稳稳地捏住他企图逃跑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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