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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咦了一声,说道:“姊姊难道不知?”沈拂衣横了她一眼,冷冷的说道:“托你的福,我醒来时便已被关在了那木屋,如何能知怎地从渡口来到此间?”那少女欲言又止,忍着笑意说道:“好吧,小妹倒是记得来路,姊姊随我来便是。”跟着便来拉自己的手,沈拂衣见她神情古怪,暗自起疑,退开半步躲开她的手道:“你要说什么?先说明白再走不迟。”那少女笑了笑,说道:“姊姊不必多心。我见姊姊容色绝丽,本想卖个关子,让姊姊亲我一口,又怕姊姊生气,这才忍住不说。”沈拂衣脸上一红,正要斥责,那少女先笑道:“姊姊你瞧,是你让我说明白的,你可不许生气。”沈拂衣又好气又好笑,自己三年来缉捕凶犯无数,却也没见过这少女这般奸猾惫懒的人物,一时间无可奈何,只好板起脸说道:“罢了,你休要再胡言乱语,快走。”那少女眼波流转,轻笑一声,又伸过手来。沈拂衣自记事起,便只在幼时牵过父亲沈江和大姊沈归云之手,犹记得父亲手掌宽厚粗糙,大姊手掌温柔光滑,后来年岁渐长,大姊出嫁,身边皆是叔伯辈分的捕快,便再未与人牵手。见少女伸手来牵,微一犹豫,便已被她拉住,双手一触,心底微微生出一丝异样,只觉这少女手掌纤细滑腻,掌心却是一片冰凉,全不似习武之人中气充盈该有的温热。但少女却并未像她这般生出许多心思,沈拂衣见她带着自己在林间穿行,虽是步履轻盈,身法敏捷,但更多出自少女本身的轻巧,并非内功或轻功加持。回想她那些深得精髓的各门派绝学,反倒是疑虑更深,也不知她对金鳞帮随口编出的老和尚是真是假,又与那些各门派变故有什么干系?正猜疑间,只觉眼前一亮,少女已带着自己从另一侧穿出树林,面前也是一片开阔之处。上首东向是一座清奇高山,顺着山径上忽明忽暗的鱼油灯火,隐隐从樟楠之间透出山顶观音道场的琉璃砖瓦。在林中查探了许久,已是天边泛白,山顶禅院之后隐隐透着红光。但山顶未闻梵音,想是僧侣香客未起,算来刚到寅时。沈拂衣转头看去,下首一片银白细沙连向碧海,残月西悬,照着海面波光。礁石上铺着栈道,渡口前系着几艘渔船和自己昨夜搭乘的渡轮。此刻尚未涨潮,海风不兴,船上帆帷尽皆垂落。上下一派安宁静谧,俨然是海天佛国的菩萨道场,谁能知晓那密林深处的血腥凶残?只见少女转过头来,笑道:“姊姊你瞧,今番我没胡闹吧。”沈拂衣整一整衣衫,顺势从少女手中抽出手掌,仰头略一思索,说道:“今日初十,退潮当在卯辰前后,先去舱房里歇着吧。待到回了明州,便转乘水路回临安。”那少女幽幽叹了口气,说道:“若是回了临安,还不知姊姊要如何处置我?”沈拂衣微微一怔,自己初时奉命追查少女,只是接到府衙任务,说近日临安城里出了个四处骗钱的叫花打扮少女,一路流窜向东。却不想擒住少女时,才发现她身上竟似隐藏着无数江湖秘密,自然是不能直接送入府衙,但私藏在家审讯又不合礼法,被她一问,倒有些迟疑。这一夜与少女从敌对到互助,此刻携手同行,几乎忘了她是自己奉命缉拿的逃犯,直到少女这一问,才恍然想起。想起在船上时自己便亮明身份擒住少女,若是此时与她牵着手回去,在船工面前如何说得过去?沈拂衣伸手摸了摸腰间,才想起那捆人绳索早已被割断在岩洞。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衫,倒是可以撕下衣摆布条,但这一身乃是官服,撕破一块成何体统?正犹豫间,身边少女长叹一声,呲的一声,从她褴褛衣衫上撕下一条,递到自己面前,苦笑道:“姊姊若要捆犯人,便用这个吧,这便是自讨苦吃,今后我可不再多嘴了。”沈拂衣见这少女心思机敏,不由得心下一动,更是不敢轻视于她,当下将官刀挂在腰间,伸手接过那布条。少女却是主动负过双手,将双腕交叠垂在腰间,笑道:“小人束手就擒,沈二小姐饶命。”沈拂衣听她又来讥讽自己,本想狠狠捆紧她,却蓦地回想起夜里在岩洞中,她建议自己揉开手腕勒痕之时那幽幽语气。再看那少女双腕上同样留下被绑缚的勒痕,沈拂衣不禁心下一软,略一犹豫,取出怀中丝帕,一撕两半,先用手帕裹住少女的手腕,这才将布条缠在丝帕上,绑住那少女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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