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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觉掌风扑面,想要运力硬接已来不及,沈拂衣纤腰一扭,使出万象归尘中的奇诡卸力之术,以极快的身法闪身避开。只听虚明赞道:“好身法!”沈拂衣一咬下唇,空中转了个身,挺剑再刺,这一剑她并未杂糅,使得乃是沈家剑法正宗的“六合听涛”,暗含六个变招,料想就算虚明能看出破绽,也绝不能将这六招后手全都封死。却见剑锋到处,虚明禅师侧身避开,食指却点向自己的手肘,自己的后招无论如何转腕变换,手肘方位始终不动,便要被虚明的指尖点中。沈拂衣忙撤手变招,她连使六七路剑法,但每次都被虚明找到破绽,只使半招便需变招,总算她身法奇快,虚明禅师的追击也被她尽数化解。沈拂衣心下骇然,心念一转,已知这老和尚毕生钻研整理天下武功,见识广博远胜自己,无论自己剑招如何精妙,总会被他看破路数,提前出招反制,便如当日石柒从旁观战,预判了钱睿的打狗棒法一般。想到此处,她横剑一扫,硬生生转了招式,顺势当胸一劈,竟用长剑使出了刀招,正是当年她初入临安府当捕快时,父亲所传的一路刚猛刀法。剑刃窄薄,本是使不出刀招厚重,但沈拂衣辅以浑厚内力,竟将长剑使出破空之声。她本就悟性极高,虽是以刀法御剑,却也使得行云流水,又自行在刀招生硬转折之处随手补上几招剑刺之法,一时间将虚明禅师逼得连退几步,待到立住阵脚,也只能挥袖击掌拆招,再不似使剑法时那般提前破解,堪堪斗得有来有回。但十余招一过,忽听虚明禅师朗声笑道:“剑即是刀,刀亦是剑,高人禅机,老僧受教了。”沈拂衣这一招正斜劈他肩头,却见他探身一爪,一招龙爪手的绝学已迎在自己刀招半路,若再向下劈去,便要将自己手腕送入他的手爪之下,想是他悟出自己剑使刀招的诀窍,又能识破自己招数破绽。沈拂衣飘然避开,收剑入鞘,迎面便劈出一掌,又以掌法与他拆解。掌法中破绽虽少,却也常常被虚明提前看穿,就算偶尔劈到他身前,但他内功不在自己之下,也能被他硬接化解。如此又拆了数十招,沈拂衣心下渐渐焦躁,这般相斗虽尚不至落败,但每一招总被提前识破,纵然她偶尔使出临场自创的招数,但天下武功本就殊途同归,也能被虚明提前封挡,反倒是将自己逼得手忙脚乱,如此束手束脚,远不如想象中与这武林泰斗过招那般酣畅。二人在危崖险道之间缠斗百余招,看得那些少林弟子目眩神驰,但不论沈拂衣如何变换武功,也始终占不得半分便宜,她越斗越急,抬眸一瞥,却见这虚明禅师神色间满是欣然之色,倒像是在享受这般切磋。沈拂衣本已极是烦躁,暗想若是如此苦斗下去,自己如何才能登顶救人?稍有不慎,说不定要被打落悬崖。想到此处,沈拂衣瞬间杀心大起,一掌挥出,狠狠劈向这老和尚的光头,却见他挥袖反击自己腰间,又是看出了自己腰间破绽,想要以掌风逼迫自己变招。但沈拂衣杀意已决,竟全不收招闪避,拼着腰间受伤,也要一掌拍碎这光头。眼见要两败俱伤,旁观的少林弟子都已看出不妙,齐齐叫出声来。却见电光火石之间,挥向腰间的袖风瞬间撤去,同时沈拂衣这一掌也劈了个空,低头看时,竟是虚明禅师就地打了个滚,避开了这换命的招数,他跃起身来,神色间的欢畅全部隐去,苍老的脸上竟有些隐隐发白。沈拂衣心念一动,抽剑出鞘,又是一剑刺向虚明禅师的咽喉,却见虚明禅师又是当胸一掌,还是前番那般以破绽逼退自己的剑招。但沈拂衣又是全然不避,宁肯被这一掌击中,也要一剑刺入虚明禅师的咽喉,这一招又是要双双毙命,生死关头,又是那虚明禅师主动撤招,滚地躲过这毙命一击。沈拂衣长剑在手,招招皆是直取虚明禅师要害,全然不顾虚明禅师的破绽反击,每一剑都是要以命换命。虚明禅师毕生痴迷武学,虽能找出天下武功招数的破绽,遇上这等搏命之徒却也是束手无策,偏生这对手武功又极高,如此下来,便只能狼狈躲闪,数招之间已是险象环生,堂堂少林掌门,竟被这清冷少女杀得满地打滚,渐渐逼向悬崖边。只听一声娇叱,沈拂衣手中剑刃已抵住了虚明禅师的咽喉,她昂然垂眸,见这老僧脸色惨白,但并无惧意,反倒是隐隐透着狂喜,只见他双目一闭,缓缓道:“阿弥陀佛,是老僧败了,任凭高人处置。”沈拂衣冷冷打量,却见这老僧气度非凡,实是不似作伪,这一剑便刺不下,转回头来,已是斜日西垂,红光照耀下,见那几个少林弟子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道:“施主慈悲!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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