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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请临:“他的话,你信多少?”莫名其妙的。等等,徐行握紧筷子,反应过来后情绪竟然处在抛物线顶端,“他的话一直都半真半假的,我舅舅舅妈也不一定能分清。”徐行说:“而且你是你,你的家人是你的家人,我和你待在一起这么久,你要是想对我怎么样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我有鉴别力的。”酝酿许久的话就这么流利地说出来了。徐行低下头,意图太明显,对方没问这么多,此地无银三百两,想把自己的脑子拿出来涮一涮。季青临听笑了,“你怎么像个小傻子一样。”他不知道季青临说这个话的真诚度有多少,但自己确确实实听进去了。“我不傻。”“嗯,是我傻。”话题终结于此,想知道的消息已经从双方的交流中得到,有些话不适合明明白白说出来,只适合从细枝末节的隐喻里琢磨。吃完饭出来,已经很晚了,他们并肩走了一段路。季青临:“要我送你回家吗?”“不用了,”徐行看了眼时间,“你来这么急,肯定没和奶奶说,你回去吧,我打个车,很快就能到家。”“好,到家给我报平安。”徐行招来一辆出租,季青临站在路边,直到出租车消失在视野范围之内才转身离开。走着走着,他脱掉工作服,扔进垃圾桶。徐行没有回孟家,他给司机报了自己家的地址,下了车也没有第一时间进家门,他们家小区附近有条夜市街。徐行把身上所有零钱搜罗出来,径直走向夜市。那种飘渺的空虚已经很久没有降临。明明知道了答案,却还是不开心。到底是为什么。他再次吃到吐,抱着马桶,酸水刺激着他的鼻腔和眼睛,克制不住地流出生理性泪水。他给季青临发了一条回到家的消息,扔下手机投入到新一轮机械性进食,他控制不住自己,只想一味地把东西塞进嘴里、吞咽、吐、再咽、再吐。撑,食管填满食物,只要呼吸,喉咙里就冒出残渣。谁能来救救我。他想到之前看到的一篇帖子,里面说,只要一暴食,就觉得人生完了,那时他还没有这么严重,每次吃多少还能清晰地感知到,他想,不就是吃多了,第二天少吃点儿就好了。现在,徐行按下冲水键,脑子雾蒙蒙的,一层朦胧的纱笼在上面,胃疼,额头沁出一层汗。他什么都不能信。没有脱衣服,不小心弄到地上的垃圾袋也没有收拾,家里没人,他可以晚一点儿,不用时时刻刻保持整洁,迷迷糊糊睡着,做了很多个黑白电影般的梦。半梦半醒间,竟然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话,那种冷艳的、严肃的、带着不容拒绝的声音,让徐行倏地睁开眼睛。他卧室的门被打开了,“砰”的一声巨响。“徐行?这些都是什么?你在家里都吃这些?”孟雅君把行李箱推到一边,拍开灯,“一进家里都是油腻的味道,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把外面那些东西带到家里,你到底听没听?”徐行坐起身。孟雅君拉开窗帘和窗户,冷风吹进来,“你要让我操心操到什么时候?我天天工作都这么忙了,回家就想好好休息一下,怎么就这么难?”说着拿出抹布和垃圾桶,徐行跑到她身边:“妈,我来收拾吧。”“你添什么乱,站一边去,”孟雅君胳膊肘推了他一下,又看到徐行衣服上面的油点,皱眉,“把衣服脱了,洗澡去。”“妈,我自己能收拾,我就是有点累,打算睡一觉再起来收拾的。”“你累?”孟雅君直起身子,“你考那一点儿成绩还好意思说累,我看你是和你爸在饭局上混懒了,什么话张口就来,当时就不该听你爸的,就你这态度,复什么读,再读三年也考不出来。”孟雅君丢掉抹布,打开衣柜翻出一套睡衣:“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高考之后赶紧出国,别想着走你爸的老路。徐行攥紧手心:“我不想出国。”“这是你说不想就不去的?”孟雅君不由分说,“我前前后后给你申请这么多次,孟家那边的人脉我都快找烂了,你现在给我说你不想出国?你把我的话当什么?我平时对你还不够上心吗?”“把你那衣服都脱了,洗干净再出来,让我再发现一次你吃垃圾食品,零花钱全部没收!”徐行走进卫生间,胃更疼了,像刀绞,要把他的内脏都撞碎。出来的时候孟雅君已经离开,房间一尘不染,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酒精味,床单被罩全部换了一套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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