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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回信,徐行忍着干呕,肺里的空气消耗殆尽,声带好像被石灰腐蚀,他控制不住,一个完整的句子也说不出来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就像有人伸手要把他的肠子拽出来,徐行捂住嘴,还是不管用,他从床上掉下来,手机滚到脚边,他跑去卫生间吐,却吐不出什么东西。徐行找到张姨,张姨正在客厅打扫卫生,被突然出现的徐行吓了一跳。“张姨,我想吃点儿东西,你把我的零食箱给我行吗?”徐行脸色惨白,嘴唇一点儿血色也没有,眼睛红肿着,眼眶里的湿意还没有消失。张姨:“你怎么了?饿了?我现在给你做。”“不用,”徐行吞咽着喉咙,“我随便吃点儿就行,您马上就该回去了,不麻烦了。”张姨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被徐行说动,去孟雅君房间抱出他的零食箱,被清出去的前一天,徐行才把里面填满,沉甸甸的。他回去一袋一袋地拆开吃,胃里被填满的过程,他的心也跟着修复,可是随着他麻木地咽下食物,胃里的空间全部堆满再也塞不进去一点儿东西,他又开始痛苦了。他没来得及走进卫生间,吐了一地。全世界的脏东西钻进他体内,徐行吐了又吃,吃了又吐,零食箱马上见底,夹杂着胃液的酸腐味充斥着整个房间,徐行一刻不停地朝嘴里塞东西。吃的时候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忘掉了孟琢捅死谢禹成时的血液飙出来的恐怖,他忘掉了孟雅君和徐英杰动不动就激烈争吵的刺耳,他忘掉了季青临在电话里说的话,甚至把他的脸也忘记了。零食的油腻味和胆汁的苦腥混在一起,口腔和鼻腔火辣辣地疼。“徐行,你在干什么!”门被暴力推开,孟雅君高高在上,向前走了两步又退出去。徐行看到她紧紧皱在一起的眉毛,好不容易忘掉的东西在这一刻又涌进脑海。张姨姗姗来迟,看到一地的狼藉脸色大变。孟雅君忍着恶心去夺他手里的零食袋子,徐行捏得很紧,孟雅君的力气比不上他,零食袋子在两人手中发出难听的声响。“徐行!”孟雅君警告,“你赶紧站起来,把这些东西都收拾干净!”徐行抿紧唇,仍旧不松手。孟雅君一耳光扇过去,徐行耳鸣了半分钟。“我让你站起来!”孟雅君怒不可遏,“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让你吃,你从哪儿找出来的?”徐行抬头,房间里的灯太亮了,刺得他眼睛疼。“妈,我控制不住自己,”徐行半边脸肿起来,是麻的,泪滑过去也感受不出来,“我求你让我吃吧,就这一次。”“你到底怎么了?”孟雅君一口气没吸上来,难以理解地看着他“我怎么会生出来一个这么脆弱的儿子?有病就告诉我,我给你找医生。”泪流到嘴角是咸涩的味道,徐行腾不出手擦,任由泪水一滴接着一滴淌过:“我没病,我只是想吃东西。”孟雅君胸口起伏着,她深深地看着徐行,不理解的同时又对这个儿子失望头顶,骂不醒,打不醒,她看向卧室门口的张姨:“再给他拿零食箱,你就别在这儿干了!”说完从这间让人作呕的房间里走开。张姨拉着徐行从地上站起来,扫了一眼地上脏乱不堪的混合物,担心道:“你这多伤身体啊,快去洗个澡,我给你收拾收拾。”张姨看见他肿起的脸颊,脸上的皱纹变深了:“我一会儿给你拿个冰袋敷一下,孟老师就是气到了,别多想,你好好听她的话,过几天就好了。”徐行垂着眼,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谢谢你,张姨。”屋内消毒水味肆虐,床单换了一套新的,带着浅淡的氯气味,徐行躺在上面,睡不着,脸颊的红肿还没消,肿痛过后是胀疼,连着太阳穴的神经突突地跳。他突然坐起身,拿起手机,不顾一切地开始“骚扰”季青临,问他怎么不接电话,为什么不要我了,你现在在做什么,能不能见一面。徐行打语音通话、视频通话、手机通话,直到累了、心如死灰了,他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还是想吃东西,可还是屋内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吞下口的食物,他开始喝水,一杯一杯地灌下肚子。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一下,但是徐行没看到,他只是一趟一趟地跑进卫生间,把自己吐干净了才上床睡觉。徐行被孟雅君拉着强行做了一套身体检查,冰冷的仪器接触他的皮肤,探进他的体内,他突然想到季青临摸他脊背时的手指,还有第一次接吻过后停留在他脸颊处的鼻息,他想哭,但眼泪已经流干,像一口枯井,如果他的心是一口枯井就好了,流干了,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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