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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他出声,张映松险些没注意到他前来。
张映松斟酌片刻,直起身回道:“是微臣看错了。”
周珣心下思忖:别是看中他府上何人了。
张映松出身平民,十年寒窗,一朝登科,先帝在时是翰林学士,被一世家大族青睐,招为上门女婿。
待到他皇兄登基,张映松一路从翰林学士,升到参知政事,最终官至左相,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与张映松认识多年,关系不错,深知他后院除了夫人外再无他人,别说妾室,连平日里同僚相约去风月场,温香软玉莺歌燕舞他恍若未闻。
难道是多年后,终于开窍了?
此处不好交谈,周珣压下好奇,邀左相同他一道进屋。
政事很快谈妥,公事了结,唤人上一壶清茶,两人闲聊起来。
聊着聊着,话题自然拐到之前张映松在王府里到底看见了谁。
张映松沉默一瞬,坦诚道:“好像......看见了一位故人。”
“什么故人,长什么样?”既是能让左相失态的故人,周珣好奇心彻底压不住了。
张映松描述了那人身形样貌,周珣思索一阵,他府上是有一人与描述长相类似,只是……
“张相,”周珣看着他,“你口中之人,怕是本王前不久带回府的画师。”
“画师?”张映松眉心一紧,“是前不久皇帝下旨让王爷你寻找的画师?”
周珣颔首:“说来也巧,本王正为他身份背景一事发愁,待会本王叫人唤他来,即使不是你方才看见的人,也麻烦你顺道帮本王参谋参谋他身份一事。”
张映松连连拱手:“不麻烦,王爷让微臣帮忙,微臣自是义不容辞,故人也可能是微臣看错了。”
所谓故人大概是左相一大托辞,为的是有借口从他这边要人。
云星起于他有大用,真是左相故人,他也不会拱手让人,把人叫来,左相帮忙参考士族身份倒是可以。
不一会儿,云星起来了。
见到云星起的瞬间,张映松整个人僵住了,他定定看着少年的脸,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脸上表情不是惊艳,不是贪婪,是一种缠绵悱恻的眷恋,仿佛透过云星起,在回望过去某些被他尘封的存在。
他的状态过于反常奇怪,引得云星起一脸疑惑,周珣坐在一旁,饶有兴致打量着在他印象中一向稳重的左相。
随后,张映松脱口而出,“你母亲......她近来身体可好?”
话问得突兀,云星起愈加疑惑,下意识扭头看向周珣,眼中满是求助。周珣示意他但说无妨。
“回大人,”云星起拱手行礼,语气平静,“晚生是孤儿,并无父母。”
话语中无被冒犯之意,他确实是孤儿,没什么不可说的。
张映松脸色恍然,看来是凑巧长得像罢了。他沉吟一阵,仍不死心,接着问道:“你可认识一位名叫‘楚岫’的女子?”
云星起茫然地摇了摇头。
张映松靠坐在椅子上无言了,他想起许多年前,风裹挟水汽与草木清香扑面而来。
她托腮无所事事看着船外波光粼粼河面,忽然转过头,一双杏眼亮晶晶的,眸子里仿若蕴了一汪清泓,最令人着迷的,是她遮掩在面纱下精致如玉的容貌。
那时的他是个穷书生,不知为何得到了色艺双绝她的芳心。
她说:“阿若,如果我们将来有了孩子......”
“阿若”是他同门对他的称呼,本已熟稔他却听得心头一跳,故作镇定一边划船一边“嗯”了一声。
“不论男女,我都希望他去学画,”她一扫之前疲态,兴致勃勃规划着,“不求画多好,但求画出天下一分色彩。”
他失笑,弯腰摸了一把蹲坐在脚边她的头顶,“怎么一下想这么久远的事情?”
“诶,别乱摸,把我簪子给摸掉了,老妈妈到时又说我,”她伸手拍开他的手,“我最近在楼内认识一位画师,他画得实在太好,只一眼,感觉我人快陷入画中,我与他约好,以后我有了孩子,得跟着他一块学画。”
一丝细微酸意弥漫在心底,年轻张映松酸溜溜地说:“谁啊?让你这么念念不忘,都规划到以后孩子辈的事了。”
她抱住双膝,歪头靠在上面笑了,笑得明媚可人,“干嘛,你吃醋了?”
他嘴硬不肯承认,她一点不恼,说道:“他不是民间画师,好像所属翰林图画院,是位宫廷画师,指不定你身边有人认识他。”
“那他叫什么名字?”
她站起身,凑到他耳边,轻轻说出一个名字。
......是什么名字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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