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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愁不知如何在秦地换过所,说不定到时候能让王老板帮忙。
王老板大喜过望:“王某谢过娘子!”
宁禾道:“不必客气。”
王老板笑道:“还有十来日才能到江陵,娘子不如搬去三楼的舱室,那空间大些,也方便令夫养伤。”
能不花钱白住更好的地方,她自然不会拒绝,点头道:“好。”
王老板又客套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静立在旁边的船长招呼了两个船工,帮忙把段沉玉抬到了三楼的舱室。
新舱室比原来的宽阔许多,四壁皆以紫檀为板,铺就朱色福寿纹地毯,北窗下置一黑漆曲足案,案上青瓷瓶中斜插几枝芦花,榻边小几立着错金博山炉,炉中香烟袅袅。
西窗半开,框着一方寂寥河景。
曙光初透,天光淡青,晨雾如纱如缕,缠绕在汉水两岸,芦苇随风飘扬。
宁禾环顾一圈,打了个呵欠。
一夜未眠,困倦至极。
她到屏风后的浴桶里沐浴,把身上的血污洗净,以内力烘干头发后,换上干爽的衣裙,将剑搁在头顶,才躺在了沈玉旁边。
柔软的被褥中,少年乌发如云漫开,玉面如覆薄雪,长眉时而蹙起,鸦羽长睫静静覆着,失了血色的唇瓣抿成一条线,脆弱可怜。
她撑着下巴欣赏了片刻,好心拿帕子擦去他额头的冷汗,躺平闭上了眼睛。
屋内一片静谧,唯河水淙淙,香气袅袅。
很快,宁禾意识昏昏,陷入梦境。
水波轻荡,船身微微摇晃。
再醒来时,已是傍晚。
舱内光线晦暗,夕阳悬在江面,将漫天霞彩透过窗棂,染得一室朦胧暖融。
淡青纱帐垂落,被霞光映出一片暖黄,微风穿过,漾起涟漪。
段沉玉睫毛微动。
剧痛从腹部蔓延开,他蹙紧眉头,缓缓睁开眼。
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后,他侧过头,宁禾熟睡的脸猝不及防映入眼帘。
霞光透过淡青色的纱帐,滤下暖泽柔光,将她笼罩。
少女此刻面对着他,睡颜娇憨。
薄被半搭,青丝如云堆叠,雪腮压出一道红痕,玉臂横搭在身前,宽大的袖摆微卷,露出一截霜雪皓腕。
她粉唇微张露着条细缝,清浅的呼吸洒在他面上。
呵气如兰,清幽馥郁。
段沉玉一时晃神。
风拂动纱帐,帐影如水纹在她面容上轻轻摇曳,床边香炉烟气袅袅,他一时竟分不清是梦是真。
宁禾的睫毛忽然颤动起来,秀眉颦起,唇间逸出两声模糊的呓语,似是被梦魇住。
段沉玉鬼使神差抬手,指尖轻触她浓卷颤动的睫毛。
这一触惊扰了宁禾。
睡梦中的宁禾猛地翻身,似是躲避梦中险境,整个人毫无防备地朝床下滚落。
段沉玉不及思索,伸手去揽她的腰。
可他忘了自己重伤虚弱,刚碰到她腰间,反倒被她带着一起滚下床。
“砰”的一声闷响,两人双双跌落在冰凉地板之上。
混乱之中,只听“刺啦”一声,淡青纱帐被扯落,飘飘荡荡,恰将滚作一团的两人兜头盖住。
天旋地转之后,伤口撕裂剧痛,段沉玉眼前发黑,冷汗涔涔。
宁禾懵懵睁眼。
隔着一层淡青氤氲的纱,她对上一双近在咫尺,湿润迷蒙的乌沉眼眸。
段沉玉勉强以肘撑地,和身下一脸呆滞的宁禾四目相对。
两人之间仅隔着层轻薄纱幔。
纱缠绕着彼此的身躯手臂,将二人紧缚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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