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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袍骤然散开,寒风灌入衣襟的刹那,楚南乔才惊觉发生了何事。他僵立原地,盯着苏闻贤手中那条腰带,胸膛剧烈起伏,连指尖都因震怒而剧颤起来。
“完了……”苏闻贤脑中轰然炸响,这祸闯得……这下百口莫辩了!
苏闻贤轻吸一口气,面上浮起惶然,声音里满是不安:“殿下恕罪……下臣万死!实非本意,实乃……意外!”
楚南乔周身寒意凛冽:“还不快滚过来?!”
苏闻贤攥着楚南乔的腰带,一步步挪近。待他至楚南乔身前,楚南乔猛地探手去夺腰带,同时一脚狠狠踹出!
电光石火间,苏闻贤未料到楚南乔会突然出手,情急之下竟反手一抓!
楚南乔手持腰带的手尚未收回,那腰带竟被苏闻贤重新拽住。
一股大力拉扯之下,“噗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苏闻贤紧攥腰带,整个人直直跌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
刺骨的寒意瞬间激得他一颤。苏闻贤未等沉底便提气纵身,湿淋淋的身影如离弦之箭般从水中窜起,狼狈地落在了烟雨河对岸。
楚南乔冷眼睨着他浑身滴水、狼狈不堪的模样,积郁整夜的怒火,这才略略纾解了几分。
他扯下发间飘带,将外袍束紧,仔细理好衣袍。方冷哼一声,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已如惊鸿般掠空离开。
寒风呼啸着刮过湿透的衣衫,刺骨的冷意让苏闻贤控制不住地连打了几个哆嗦。
他望着楚南乔消失的方向,下意识将手中紧握的腰带又攥紧了几分。奇怪的是,一股莫名的暖意,竟悄然从紧握之处流遍全身。
贪恋地将腰带收入怀中。一抹浓得化不开的笑意自唇角漾开,他口中呢喃轻唤着那人的名字:楚南乔。
南方有乔木,嶙峋傲霜雪;岂曰无幽人?遗世而独立。
果真人如其名,连名字都取得这般好。
苏闻贤踏入府门时,湿透的衣袍已凝满冰霜。褶皱处冰丝密布,原本柔滑的锦缎硬挺如甲胄,衬得他步履僵硬,倒显出几分滑稽。
侍卫林南疾步迎了上来,霎时愣在原地。自家这位爷素矜贵讲究,出门必是玉冠锦裘的风流做派,何曾有过这般狼狈模样?
林南失声惊呼:“公子,您这是去冬泳了?还是遇刺了?”
话一出口,他便觉得二者皆有可能——以主子的脾性,兴之所至去冰河搏浪并非奇事;至于后者……朝中恨极了这位主子的大有人在,每月总有三五回“问候”,倒也算不得新鲜,只是从未有人能讨得半分便宜罢了,毕竟主子功夫深不可测!
苏闻贤扯了扯湿透黏在身上的衣襟,皮笑肉不笑地睨了他一眼:“你觉得呢?还不速去备热水!”
林南再不敢多言,忙不迭退下。
碳火噼啪作响,暖意渐生。偌大的浴桶里,热水蒸腾起氤氲白雾,内室朦胧一片,水汽裹挟着暖意弥漫开来。
苏闻贤抬手解衣,昏黄的烛火映照,勾勒出精悍有力的躯体轮廓。肌肉紧实,线条流畅有力,既不张扬跋扈,亦无半分文弱之态。
他赤足踏入浴桶,水面骤起的涟漪撞上桶壁又碎成细珠。暖流顺着筋脉直窜四肢百骸,喉间不禁溢出舒适的呻吟,蒸腾水雾中绷紧的肩颈线条终于寸寸松缓。
“主子,衣物已备好。”林南垂首捧来寝衣,眼角余光扫过堆叠的湿衣。
伸手欲收时,指尖却骤然悬停。玄色衣袍间,一条玉色腰带格外显眼。这绝非主子之物,林南在心中暗自下了结论。
林南喉结滚动,犹豫着开口:“主子...您何时多了这条腰带?"
苏闻贤倏然睁眼,指尖无意识蜷紧浴桶边缘,声音急迫略带几分责备之意:“放下!此物……本公子自行处置。”
“是!”林南缩回手,垂首退至门边,走前余光又看了眼那条玉色腰带。方才见主子眼神——分明只有在对待一件极其珍重的心爱之物时,方会流露出的神色。这腰带……怕是不简单。
氤氲水雾漫过屏风,苏闻贤赤足踏出浴桶,湿发黏在颈侧,水珠沿脊沟滑入腰间。
纱帐低垂,烛泪堆红。待躺回寝室床榻,苏闻贤又将那条腰带捧在手心,思绪悄然飘回三年前初见他时的光景。
那年,苏闻贤赴京赶考。抵京当日,他便慕名寻至兰香阁。
传闻中,兰香阁常有才子佳人的佳话流传,更得圣上亲笔题名,是以文人墨客无不心向往之,欲往一观。他苏闻贤,自也未能免俗。
那日,他竟在此处得遇毕生难忘之人。
一袭青碧色锦袍的公子落座角落,清绝冷艳,恍若谪仙临世。鼻梁挺立,勾出俊逸的弧度;唇色殷红,薄厚得宜,恰到好处;浅淡的眸色本带疏离,流转间却顾盼生辉……他一时竟看得痴了。
直至周遭喧声突然响起,才猛地拽回他的神智。抬首望去,见那位神仙公子清冷的目光已落向骚乱之处。向来置身事外的他,心头竟平生第一回,涌起了锄强扶弱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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