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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瑜越发摸不着头脑:“这个……是啊。”
廖涟泽道:“赵兄知道此事就好,那么赵兄可记得,当时的阵亡册子上有没有连捕头的名字?”
赵瑜一听这个,惊地几乎跳起来:“这怎么可能会有呢?连兄明明好端端地在啊。”
廖涟泽道:“怪就怪在这里,小妹前些日子接到从北营来的机密要件,营中记载的阵亡名单上,竟有连捕头的名字,于是小妹就特意问问赵兄收到的文件上到底是怎么写得……是不是其中出了什么纰漏。”
赵瑜被她说着,在原地走了几步,忽然想起当初一事,他的脸色一变,却是因为背对着廖涟泽,她并未看到。
赵瑜沉吟片刻,道:“当初我来的时候,正当是那些士兵回来的日子……因此我也记得不甚清楚了,不过既然连捕头好好地在此,他的家人也都其乐融融,那他自然并非是阵亡册子上的人了,照这样看来,那大概就是北营的名单上出了差漏。”
廖涟泽点了点头,说道:“小妹也是这么想的……毕竟人就在此,只不过,赵兄大概也知道,北营是隶属神武王爷治下的,神武王爷统军向来严明无差,因此小妹觉得……把阵亡名单都写错了这实在有些……”
赵瑜心念转动甚快,便道:“此番长陵之战,乃是前所未有之惨烈,死伤无数……倘若说这名单是忙中有错,倒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廖涟泽见他如此说,便道:“既然赵兄也这么说……小妹也可以释怀了。”
赵瑜道:“还有谁如此说嘛?”
廖涟泽道:“小妹也请教过连捕头本人,他也是跟赵兄你相同说法。”
赵瑜道:“原来是这样,不过,人好好地回来了那就好,毕竟名单是死的,人是活的,而且能从那场战里头生还殊为不易,人无恙这才是最要紧的。”
廖涟泽问不出什么来,便只道:“赵兄所言极是。”
赵瑜同廖涟泽说完之后,退回书房里,望着墙壁上那青苔的影子,便想到自己刚来乐阳县的那天,狂风大雨,文吏送来一份文书,仿佛就是廖涟泽所说的阵亡册子,当时他百般无聊,就随意把那东西放在案头上,结果被风雨打湿,污了上头的名字。
次日有连家村的村长来,说是他们村一人回来了,可是回乡名册上却没有他……因此来问是不是漏记了,当时他翻找了一番,发现册子被雨水浸泡的一片模糊,心想反正人回来了,于是就说漏记了。
当时他还说要派人去询问的,此刻被廖涟泽一问,才想起来。
他一直也没有想到,当初那个人,就是一直帮着他的凤玄。——只是隐约觉得“连世珏”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赵瑜想明白前因后果,正好凤玄要回家了来辞,赵瑜便把此事又同凤玄说了,凤玄反应却仍淡然,只道:“廖小姐也曾询问过此事,不过,她还说了一事。”
赵瑜问道:“不知是什么?”
凤玄便道:“好像廖小姐很想让我去府衙当差。”
赵瑜吓了一跳:“什么?连兄你可答应了?”他视凤玄为左膀右臂,听了这句,简直有些不知所措。
凤玄道:“我在这儿呆的好好地,为何要离开。”
赵瑜听了这句,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却又笑道:“唉,没想到廖小姐竟打的这样主意,噫……难道我是会错了她的意,她不是看上了我,而是看上了连兄你?”
凤玄闻言皱了皱眉,赵瑜自知失言,——面前这人是不习惯玩笑的。
赵瑜便道:“连兄,你不走就好了,话说回来,我也得想法儿劝廖小姐回府才是。”
凤玄之所以把廖涟泽要他去府衙这件事说了,便也是想让赵瑜不待见廖涟泽,见他终于有点觉悟,便道:“只怕这位廖小姐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赵瑜抬手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就笑眯眯道:“连兄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
凤玄见他笑得有几分荡漾,便知道他不知想什么奇怪的法子。不过赵瑜这人虽有些不靠谱,但若是他专注要做一件事,那还是可信的。凤玄便未再问。
廖涟泽又在县衙住了几日,终于又接到京内兵部的公函,记的却跟北营的不同,上头写连世珏长陵之战幸存,已然回乡去了。
廖涟泽瞧这兵部的册子跟北营有些出入,更是无奈,只得相信乃是记录上出了纰漏了。
廖涟泽的两个丫鬟见她闷闷不乐地将册子拍在桌上,便试探着低声说道:“小姐,可又是因为那个眼睛生在头顶上的连捕头不悦吗?”
廖涟泽哼了声,眼前便闪现凤玄的脸。
不知为何,初次见他的时候满心惊畏,可是几次三番回想起来,却是越想越觉得让人欢喜难忘。
她从小到大,也见过不少青年才俊或者官家公子,可竟没有一个人似他这般让她印象深刻更加“求之不得”的。
廖涟泽沉吟着,又想起在县衙看戏时候,凤玄同宝嫃之间的亲密之态。
从她见到他的时候,他一直便是冷冰冰地几分傲然,让人只有敬畏之心,仿佛一辈子也亲近不得似的,她做梦也想不到似他这样的男人竟会对那么不起眼的一个村妇轻怜□至此。
廖涟泽不悦地一皱眉,闭眼瞬间,又想到在湖畔草屋她乘车之后的惊鸿一瞥,清楚地望见那男人小心翼翼地把宝嫃拥在怀里,且又低头吻上那村妇的脸颊,那样温存地令人心悸……
她虽然也知道些男欢女爱的情形,但多都是些识女子如玩物的欢场情形,迷乱且不堪入目,却是头一次地看到一个男人如此肆无忌惮而倾尽所有似的、真心喜欢疼爱着一个女人。
尤其是那湖畔的回眸,青山绿水茅屋之外那两人的相拥亲吻,令她震撼难忘。
廖涟泽想到这里,更是难耐,一时咬了咬牙,浑身也有些莫名地发热。
她的丫鬟见她不做声,又道:“可不是吗?小姐为了那个人,不惜屈尊降贵地跑到那偏僻的乡间,那人倒好,连个礼也不见,说话间还带着一股倨傲之意……他当自己是谁啊,就算是丞相见了小姐也是笑脸相迎的,他倒好,一脸冷冰冰地,难道他以为自己是王爷皇上吗?”
廖涟泽心头一跳,凝眸一想,又有些不耐烦地握了握手。
丫鬟见她不安,便又道:“小姐,不过是个卑微的小捕头罢了,小姐何须在意他?府中不知有多少能人异士,哪个不比他强?”
廖涟泽只觉得这句话刺心之极:“哦?既然如此,你说个比他强的人来试试。”
两个丫鬟一听,都惊了惊,支吾着说不出来。
廖涟泽冷冷一笑,又道:“我就是觉得我所见的人之中,没一个跟他一样的,更没有一个强过他的,所以才……难道你们以为我是无缘无故就会亲身跑去见他吗?自然是觉得他值得如此才跑一趟。”
她的确是有种“礼贤下士”的重贤风范,只可惜人家仍旧不领情而已。
丫鬟们面面相觑,小心又说道:“小姐,奴婢们只是觉得……那连捕头实在是有些太目中无人了。”
“是啊小姐,就算他真的有些本事,看小姐那样对待,也不能一点颜面也不给啊,奴婢们是疼惜小姐,白白地忙了一场……”
廖涟泽抬手,在唇边慢慢抚过,道:“白忙一场?哼,我看上的人,从来没有得不到手的,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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