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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噔”。
客厅又恢复了本来的静谧。
小姨的胳膊还停在半空中。手机不在了后,那个姿势就变得有些空洞,好似抓着一团看不见的空气。
过了几秒,她才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跟了过来。
眼神里惯常的玩味和用来应付长辈的敷衍被全部剥离,只剩下最纯粹的惊愕与茫然,还有一片大劫得脱的虚软。
她就这样看着我,似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人。那张脸上的线条忽然就松了,仿佛内里一直吊着她的绳子无声地断掉,所有强撑着的都垮了下来。
于是眉眼垂落,唇角也失了气力,露出了底下遮掩不住的倦怠。
她没说话,也没掉眼泪,只是起身走到了窗边,把后背留给我。
窗外的光有些亮,把她裁成了一道剪影。
我盯着她那副肩膀,很瘦,瘦得好像连风都扛不住了。
然而工作、婚姻、未来这些狗屁倒灶的东西,却实实在在地压在上面,把那道身影压得更薄。
没人知道她在那儿站了多久,可能过去了一分钟,也可能过去了很久。
直到整个人和没电的玩偶一样,毫无预兆地摔进沙里。
她仰躺着,宽大的T恤下摆滑了上去,露出一截平坦紧实的小腹和一小片粉色的内裤边缘。
小姨就这样盯着头顶那片苍白,好似那上面藏着她人生全部的道理,也可能是全部的没道理。
时间仿佛在空气中停滞,我甚至开始百无聊赖地研究起她丝上的光泽。
终于,小姨慢慢转过头,视线在我脸上落了很短的一瞬后又挪开了。她唇角很轻微地抽动了两下,扯不出一个笑的形状。
“有时候觉得,”她的声音很轻,像叹息,更像自言自语,“是真没什么意思。”
说这话的时候,她那双总是含着水光的眼睛沉寂了下去。
此刻,那个惯于用眼波递话的小姨不见了,习惯用脚踝蹭我胳膊的女人也消失了。
所有风情都如潮水般退去,露出了那片被生活踩得有些泥泞的沙滩。
这份不设防的真实,却比之前任何刻意的触碰都更让我心头紧。
我走过去,在她身旁的空处坐下。抬起手臂时,动作有些僵硬。我在身侧张开一个很傻的括号,那不是拥抱,只是一个拥抱的姿势。
小姨看着我那对悬着的胳膊,眼神恍惚了一下。随即,那点恍惚慢慢消散。
她没有靠过来,更没有投进我那个可笑的怀抱里。
而是伸出手,用力抓住我T恤的下摆,把那片棉布捏得皱。接着低下头,将额头轻轻抵在了我的肚子上。
这个姿势很古怪。
她把全身最柔软脆弱的地方交给了我,但又用这种方式在我们之间留下了清晰的距离。
隔着一层轻薄的棉布,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温度,和她呼吸时带出的潮气。
我僵在原地,喉咙紧,像是堵了团棉花,半天才挤出一句
“小姨,我在这儿呢。”
她的声音隔着衣料传来,闷闷的,带着一点鼻音。
“嗯,就剩你了。”
“……只有你了。”
最后几个字落下,仿佛是投下了一枚泡腾片,沉默的气泡开始翻腾。
小姨缓缓抬起了头。
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我能看清她长长的睫毛。
可是那双眼睛我却看不真切,里面蒙着雾,所有的情绪都被洇湿了,黏合成一团模糊不清的东西,分不清是悲伤,还是别的什么。
她抓着我衣角的手指无声地收紧,另一只手抬起来,细腻的指尖轻轻贴上我的侧脸。
这一下直接扎进了我的神经中枢,瞬间清掉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分析和猜测。她眼里的雾倏地散了,显露出异常的清醒,让我无处可躲。
空气似乎真的变成了固体,把我和她都封死在里面。
我唯一能捕捉到的声音是两道交错在一起的呼吸声,一道是我的,一道是她的。
她的气息里有股淡香,被叹息时吐出的余温一蒸,恰好扑在我脸上,也扑在下面那根因为她的靠近而逐渐醒来的欲望上。
我看着她的视线从我的眼睛开始一寸寸下移,最终停在我的嘴唇上。
然后小姨那张娇俏的脸庞就填满了我整个视野。
最初的触碰很轻,唇瓣柔软,带着些微的凉意与湿润,像一块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果冻。
大脑在顷刻间停止了输入,空白的记事本上只来得及闪过一行字原来这就是接吻。
这行字存在的寿命只有一秒。
小姨唇上的力道陡然加重,我的牙关十分轻易地便被撬开。紧跟着,一条湿滑的东西侵入进来,灵巧而强势搅乱了我口腔里原本贫瘠的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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