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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母大喜:“来来来!一定要来!”
于志亮目光复杂地看看父母破旧的衣服,又看看林惊蛰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态度,沉默半晌,开口轻声道:“林惊蛰同学,祝你一路顺风。”
“你也是。”林惊蛰对他只是淡淡的点点头。
不远处又出现几道熟悉的身影,林惊蛰下意识看去,意外地发现竟然是江润和江晓云夫妇。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居然没有开车而是坐巴士到的省城,总之下来的三个人拎着大包小包,脸色都不是那么好看。江晓云看起来憔悴了很多,下车后她抬头环顾四下,一边看一边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抱怨什么,直到目光猛地撞上林惊蛰。
她一下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表情当即变得无比复杂,被刺痛一般迅速地转开了视线。
大约是察觉到了她的异常,江润和江父刘德也抬头看了过来,看到林惊蛰后,顿时都跟江晓云一样僵在了那里。
回过神的江晓云也不抱怨了,推搡着父子俩的脊背催促他们离开,自己也再不敢抬头,只是闷不吭声地朝外走。
同样发现到他们的邓麦附耳上来,他这会儿已经不哭了,迅速恢复成八卦小天王的人设:“听说江润这次考得不咋地啊,志愿也没填好,他爸妈本来想找门路买分让他上群南大学的,结果成绩出来之后离分数线差了快三十,只能放弃了。”
于志亮和他的父母再次道别离开了,江润一家拎着包像被鬼追赶一样的匆忙背影也逐渐消失在了车站出口外,林惊蛰表情平静,收回视线,轻轻地嗯了一声。
江晓云走出车站,已经是浑身大汗,她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林惊蛰没有跟出来后,长长地松了口气。
刘德冷眼看她这番做派,心中凄苦,只闷头又点了一根烟。
江润的心情很复杂,在被母亲推搡着后背离开的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自己和林惊蛰之间翻天覆地的差别。
林惊蛰应该要去燕市吧?他可是市状元省探花,被燕市大学录取的消息早已经在一中学生里传遍,他的名字几乎成为了全郦云父母“别人家的孩子”的代名词。
刚才同一辆车上还遇上了于志亮和于志亮的父母,大概是知道了之前抢夺保送名额的内情,于家人对他们态度格外的厌烦,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偏偏于志亮还是话题焦点,车上总有新生父母高谈阔论他即将入学群南大学的风光事迹。
这话题每提起一次,就像是在江润心口插入了一把剑,他缩在座位上,头越埋越低,背越弓越弯。
他总觉得全车的学生和家长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
而现在,林惊蛰即将启程燕市,于志亮也被守在车站的群南大学的师兄师姐们接走,只有他,像是被人夹着尾巴从阴沟里提出来的老鼠,灰溜溜地前往那个他一点也不想去的学校。
江润吸了吸鼻子,都不知道自己该怨恨谁,一边拦车一边轻声道:“热死了,早知道会遇上他们,还不如咱们自己开车来……”
江晓云闻言脚下微微一顿,她看了眼儿子,眼中闪过一丝为难。
她一直瞒着这孩子没跟他说,其实家里的车在他高考前就已经卖掉了。没办法,公司资金周转不过来。
没有可以帮忙的靠山,之前好不容易搭上关系的王科长也黄了,知晓地产近来发展得很艰难,卖车的钱也远远不够,江晓云已经卖掉了一套父亲留给她的省城的房子,以期望能度过这次难关。
她叹了口气,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艰难成了这样,以往总是闷头受气的丈夫近来却也越来越阴阳怪气,好容易拦下了一辆车子,上车后还得出口讽刺一声:“你跟你姐关系那么好,替她鞠躬尽瘁的,怎么好不容易到趟群南,她连接都不来接你?”
“你给我闭嘴!”江晓云被戳到痛处,登时恼羞成怒,目光锋利地横了过去。
她现如今心中已经是追悔莫及,跟王科长那边闹翻就是从江恰恰介入开始的。江晓云恨江恰恰恨得寝食难安,她万没想到这个姐姐以前看起来那么聪明,实际却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
别说江恰恰不来,就是她真来,江晓云做的第一件事也绝对是扑上去抓花她的脸!
*******
九十年代的火车还没有提速,开得缓慢而摇晃,好在晃动弧度非常舒适,如同婴儿的摇篮。
车窗外熟悉的景致一一划过,穿越数个山洞,隧道内和隧道外逐渐变得难以区分。
高胜他们一开始还对卧铺车厢充满了新奇,来回奔跑着,亦或是倚在窗边看外头的风景。但这种新奇在十几个小时后就被消耗殆尽。
林惊蛰此时无比怀念后世的高铁,心中又觉得神奇,不过短短的二十余年,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竟然能迅速到,让他对眼下诸多低效率事物难以接受的程度。
这些变迁的每一个角落里都埋藏着让他视若珍宝的商机。
三十多个小时后,燕市火车站。
提着行李踏下陆地的那瞬间,林惊蛰望着眼前熟悉而陌生的一切。
这是一场新的征程,从此而起。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老是迟到尾巴上的毛已经被揪秃的圆子理直气壮地嚷嚷——
“不可以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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