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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修博心砰砰跳着,握紧了拳头提醒自己一定要克制克制克制,然后又退开一步:“困了吗?困不困?要不要睡觉?”担心罗定听不进去,他还双手合掌贴在脸侧做了个睡觉的动作。
罗定盯着他,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就笑开了。
长而大的眼睛弯了起来,亮晶晶的眼珠子倒映出满屋子亮堂堂的灯光好像坠了一银河的星辉,粉色的嘴唇咧开,因为笑的太开怀露出了好多牙齿,柔软的舌头就抵在下齿内侧。
他也不笑出声音,呼哧呼哧地傻乎乎坐在那里一个人乐。
段修博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自己贴在侧脸的手,盯着面前这个好像是在嘲笑他的醉鬼,犹豫了几秒钟,终于无奈地妥协了。
反正早死晚死都要死,早死早超生吧。
他顺手解开了衬衫领口的纽扣,叹了口气:“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罗定等到他进了卫生间,淅沥沥的水声已经响起来之后,才保持着一脸状况外的表情认真的点了点头。
段修博盯着雪白的浴池别提有多愁了。他一定是鬼迷心窍了,居然真把这具大宝贝给弄回来了。一会儿洗澡要怎么办?反正不洗澡是不可能的,一身酒气和衣而眠段修博绝对无法接受,睡一个晚上那还了得?可是罗定这个模样能自己动手自力更生么?要是不行的话那不是就要自己来帮他洗了,那手要是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卧槽卧槽卧槽……什么鬼不要想了!
在浴室里至少磨蹭了二十分钟段修博才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回到房间,结果朝着床上一扫,罗定已经不在那了。
罗定拉开了窗帘坐在了飘窗上,抱着膝盖抵着墙壁正在抽烟。
他把窗户打开了一些,歪着头看天,一手支在膝盖上托着脸,另一手夹着烟架在打开的窗框上。
段修博一时没敢出声,现在这个罗定给他的感觉和平常相处的那个完全不一样。
和刚才差不多的有些茫然的表情,罗定的眼神依旧毫无机制,嘴唇却抿了起来。盯着天空看了好久,才收回架在窗框上的手对着烟嘴抽了一口。
他抽烟的姿势很好看,带着点文艺青年的沧桑感,白色的烟雾从口中升腾而起包围他的时候,这个青年身上的忧郁浓重到段修博几乎以为有那么一刻这具孱弱的身体会支撑不住这样强烈的负面情绪倒下。
罗定却并没有,他只是安静的恢复了段修博第一眼看到他时的动作。
段修博叹了口气,今晚他叹气的次数真的前所未有的多,也只有罗定才能让他那么无奈了。
他凑近罗定,有些担忧地问道:“罗小定,你怎么了?”
罗定像被烫到似的一下子缩回手扭头盯着他,好像没闹明白为什么房间里还会有另外一个人一样,眼神木讷中带上些不确定,好一会儿之后,才又渐渐恢复到之前发呆的状态:“……哦。”
哦是什么意思……
段修博被击败了,只好伸手去拿走罗定手上的香烟,哄骗他道:“抽烟牙齿黄有体臭,不要抽烟了。听话,起来我带你去洗澡。”
将罗定推进浴室,他不确定地问:“你能自己脱衣服吗?”
罗定听着开始低头,先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丢到地上,又从另一边裤兜里掏出打火机,然后开始摸自己衣服的口袋。把包括钱包在内的所有东西都丢干净了,他才开始试图弄掉自己身上的这件t恤。
段修博站在三步开外沉默地看着那个快要把膝盖都套进t恤里,还一副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的茫然姿态更加奋力挣扎的青年,叹了他今晚不知道第几口气,认输地挽起了袖子:“我来吧。”
罗定还想帮倒忙,被他镇压下去了。
脱到还剩内裤的时候段修博没再动手了,他在安全范围内抓着罗定的胳膊让他到浴缸里去,然后在手上包上毛巾给罗定擦身体。
罗定盘着腿坐在浴缸里看着他,擦到了痒的地方就呼哧呼哧笑,其余时间都是面无表情的。
气氛一时间凝滞下来,当然这种尴尬也只有段修博感受到了。段修博盯着自己掌下青年雪白的皮肤,根本不敢直接用手接触,罗定大概是不怎么晒太阳的,皮肤真的是那种没见过阳光的苍白色泽。只不过他的身材确实比段修博想象中要稍微好一些,瘦是真瘦,肋骨也清晰可见,但腰腹和胳膊上却明显被一层薄薄的肌肉覆盖着,于是虽然依旧孱弱,看上去却比穿着衣服的时候要健康的多。
青年安静不闹的态度让这场段修博原本不太报希望的互动比起想象中要和谐很多。段修博也慢慢放下了戒心,坐在浴缸边沿让罗定趴着露出脑袋洗头,手握着淋浴喷头有些不太熟练地给罗定冲干净脑袋上的白色泡沫的时候,段修博才恍然发现到,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这样体贴的照顾一个人。
“不要玩泡沫。”他按下了罗定摊开在头发下接泡沫的手,眼神已经柔软到快要化掉了。
被大毛巾盖在脸上的时候罗定有一点惊慌。
段修博迅速用浴巾将罗定给裹了起来抱出浴缸放在地上,这才松了口气。罗定赤着脚站在瓷砖上,蜷了蜷脚趾头,小声说:“凉。”
“一会儿就好了。”段修博把他的身体擦干,然后取来浴袍给他穿上,最后再给罗定脱下最后一层小裤子,大功告成地长叹一声,“好了,出去我给你吹头发!”
罗定皱起了眉头,伸手去拽自己身上的浴袍,大概是酒店的浴袍质量不太好穿起来太不舒服了。段修博开个门的功夫,回头便看到一个赤条条的家伙站在原地,下腹登时一紧,仓皇地扭过了头,声音甚至是有些愤慨的:“怎么了!?”
罗定似乎丝毫不了解他的苦楚,慢半拍后理直气壮的说:“那个不舒服。”
段修博没办法,只好去行李箱里找到自己的一件衬衫回来给罗定套上。长度勉强能盖到大腿根部,过宽的肩膀挂了下来,雪白的衣料衬着细腻的皮肤,长而笔直的两条大腿光溜溜的,段修博嘴角和眼角一起疯狂的开始抽搐,这个样子比刚才穿衣服的时候还要……还要……
看着终于满意了新睡衣乖乖出来坐在床上等他来为自己吹头发的青年,段修博用了三秒钟的时间来思考现在去找人换房间还来不来得及,然后终于认命地将视线从对方的大腿处挪开,落在黑突突的吹风机口上。
柔软的发丝在指间划过,段修博火热的念头在触到对方细而绵密的头发后渐渐消褪了不少,温情取代了暧昧逐渐充溢在房间里。他的手法太温柔,拨弄发丝的时候不过分用力,偶尔还会用指腹轻轻给头皮按摩,薄茧在头顶按压的力道适宜,加上酒醉,罗定很快昏昏欲睡。
段修博关了机器,见青年茫然的大眼睛只睁开之前一半的大小,顿时笑了。
酒店的床虽然只有一张,但很大,他在床中间塞了一个枕头,然后把罗定塞进右边的被子里,拍了拍他的脑袋,满怀怜爱:“睡吧。”
在罗定身上感受到了那种家人的气息,从未有过正常亲情的段修博像是口渴的旅人捧着一壶来路不明的清水那样,理智告诉他这壶液体很有可能会给自己带来致命伤害,可情感上,却无法抵御这样强大的诱惑。
喝了酒后不一定有平常的理智,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按捺住自己的念头,段修博今晚极少亲手去触碰罗定的皮肤,就连说话的时候也尽量隔开距离。然而到这个时候,心中的满足感和雀跃仍旧那么浓重,几乎占据了他整个胸腔的……只为了和眼前这个人短暂的亲密相处。
这感觉……真像是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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