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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一号楼王权者把你弄进医疗室了?”
阮向远套东西动作一顿,有些莫名其妙,下意识反问:“你们怎么知道?”
大板牙冷笑:“那就是了。”
说完,就转过头去继续抠脚了。
这语气,微妙到令人呕血——他妈一副心知肚明臭语气阴阳怪气给谁听?老子才敢知道这消息还热乎着你他妈一副老子进监狱之前就知道这事儿节奏是哄鬼呢?
“哦对了,”大板牙转过身,满脸轻蔑“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没什么,”阮向远抬起下颚,骄傲三十七度角,目光微微下垂,绝对傲慢,从口袋里掏出那颗几乎被他揣得热乎白萝卜,扔到大板牙脚边“送你,昨天晚餐剩下,拿去捅屁眼吧。”
阮向远冷笑,懒得去看大板牙意料之内怒容,生命中必须充满了惊喜,于是就好像找虐似,他转过头一看,睡神被窝底下,果然有一双银灰色瞳眸也这么盯着自己——
那一瞬间,气血上涌至头顶,恨不得想和地球同归于。
阮向远气笑了,他歪歪头,简直乐不可支地问:“你也这么觉得?”
沉默。
三分钟沉默。
阮向远都开始不耐烦时候,白雀回答了他令人激动三个字——
“不知道。”
阮向远前所未有认真地点点头,前所未有地说了句*,对牢房里每一位前战友。
然后他又吭哧吭哧地爬下床,出门。
他手脚发冷,脑袋晕眩,根据分析,是饿。
走出三号楼,阮向远鬼使神差地,选择绕远路去食堂——这就意味着他必须老老实实地路过二号楼,然后打从二号楼牢房前面走过。
踩着雪一片白茫茫积雪中留下了自己一串脚印——周围没有人,他哆哆嗦嗦地走着,甚至不用跟别人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认得路,为什么会去个食堂也千里迢迢绕到二号楼。
事实上,现他走路,他闭着眼睛也能走。
雷切常常带着自己狗崽子逍遥过市——除了日常作息之外,通常蠢主人吃饱喝足想散步想运动时候,他会不管狗崽子情愿不情愿,强迫性地拖着它绝翅馆里走一圈,他们都会选择室外路绕绝翅馆一周之后散步回二号楼,那时候,还是狗崽子阮向远其实挺喜欢室外,他喜欢雪地里撒着欢儿狂奔,然后跑远了,等着雷切他身后叫他,这时候他就拙计地转一圈,拙计地刹车,拙计地转弯,然后再踩着原来爪子印儿,继续一路狂奔,一头栽进蠢主人怀里。
心情好时候就摇尾巴舔舔他脸。
心情不怎么美丽时候就抬起爪子将他也扑倒雪地里,嚣张地他身上踩一圈再爬下来。
不过现不一样了。
现他就还剩一个人,自己遛自己。
“老子混得连狗不如,”阮向远深一脚浅一脚地雪地里走,越走越觉得凄凉,心情不但没有因为走这条路而变好,反而变得加糟糕“恩,这句话不是骂人,真话。”
这个诡异时间段里,二号楼大厅里没有人,只看见少泽夹着他军帽子,哆哆嗦嗦地打着抖,蹲二号楼墙角边往上面糊着日常每周各层犯人需要完成劳动任务——
他看见了阮向远,但是也只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而已。
黑发年轻人感慨好久没有见到他,想上去打个招呼时候,那个大众脸狱警地下了头,继续忙着自己手头上事情,十分冷漠。
也就是这个时候,阮向远才想起,他已经不是那只哈士奇了。
真切地认识到。
对于他来说,绝翅馆变得陌生,也只是因为他角色换了而已,也只是因为,那个曾经似乎会永远撑自己头上保护伞,随着那条叫“隼”哈士奇入土为安那一天开始,也已经一同消失——
此时此刻,无论他愿意不愿意,抬起头看见,只能是那一片和其他犯人没有任何不同苍穹。
黑发年轻人那张无精打采脸上变得加黯然,转身真想要离去,吸了吸鼻子,却惊讶地发现自己似乎嗅到了一丝丝花香——绝翅馆常年种植耐活耐操四季常绿植物,哪来花这种奢侈品?
略惊愕地停下步子,转过身去,终于,二号楼大厅旁边那片泥土地上,他看见了一棵生长趋势良好大树,此时此刻,高大树上居然开满了拇指大小百花,三五成一簇,寒风中迎风盛开着,每当寒风吹来,树叶刷刷作响,几朵小花吹落于地面上,于是那样花香变得加浓烈了一些。
黑发年轻人盯着那棵树有些出神。
这棵树好像是他狗崽子时代,曾经无数次满脸猥琐地恶意满满那里翘起腿嘘嘘试图实践“尿到底能不能烧死一颗寒风中屹立不倒树苗”那棵树…
如今他死了。
这棵他一直想看它什么时候才能死树不但没死,还他娘特别风骚地开花了。
去你大爷,阮向远站树下,囧了。
这是来自自然界大神报复么?
因故报应不爽啊真是…
少年过于震惊得出神,甚至没有注意到,一个高大得如同小山似声影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地出现他身后——直到身后光线被遮盖住,投射地上影子被另一道影子完全遮盖住,阮向远愣了愣,这才有些警惕地转过身去,下意识地感觉到身后人比自己高,于是当他抬起头,几乎是措手不及地,立刻跌入了一双深邃不见底湛蓝色瞳眸中。
“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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