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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终于有效果了,或者说太有效果了,轰隆一声响之后,整座招待所的灯都亮了起来,照明了东北夜空的半边天,富丽堂皇,美轮美奂,但紧接着是噗嗤一声,所有的灯一起熄灭了。
——
与此同时,招待所外的停车场,五菱宏光里,尤天白端着一碗泡面钻进了车,休马坐在副驾驶,已经开嗦了。
“我们开的房间,今天就留给路过的孤魂野鬼了吗。”
尤天白手捧着泡面,自言自语,东北的夜空很辽阔,是一种开了暖风都缓解不了的辽阔,换言之,冷。
少爷沉默无声地咽下一口泡面,回问他:“那如果按照你要求的说了黄段子,它们还能把屋子还给咱们不成?”
泡面热气腾腾,尤天白回头望他:“你现在想起来啦?”
“没有。”休马斩钉截铁,“没经历过的事情怎么能想出来。”
沉默持续了一会儿,尤天白若有所思地用叉子挑起泡面,然后又问:“你不会都没和小姑娘拉过手吧?白长这么一张脸了。”
休马叼着泡面瞪他,换来尤天白表情无辜地耸肩。
过了差不多五分钟,少爷把面吃完了,他端着纸碗看窗外,接着说:“谈恋爱倒是有过,普通拉手和送水罢了。”
说完就推开车门下去了,只留给尤天白一个背影。灯太暗,还没等看清他耳朵红了没有,车门就被“砰”地一声关上了,空留不靠谱老板一个人吸面的声音。
等休马扔完垃圾回来,车里的温度已经变暖了许多,尤天白正捧着已经见了底的碗若有所思:“如果你那时候肯听我说的话,我倒是能讲出许多来。”
“我不想听!”休马把他老板吼得分外无辜,片刻后又补了一句,“而且我就不信你的能管用。”
面吃完了,尤天白长叹一声,开门下车,他发现和少爷重逢之后胃口好像变好了,这有点危险,这对于一个即将三十岁的男人来说,一不小心就会向着同龄人的普遍身材发展。
好在他还有自律,真难得,对于一个一事无成的三十岁人士而言。
当兵那几年除了给尤天白带来了些自律,让他的日子不再那么空虚之外,好像也没有让时间的流逝减缓。他信科学,但这几年也会越来越信命,就像他在看见休马重新出现在门口之后,他有点相信这是自己必然要带上的一个东西。
也不算是东西吧,毕竟少爷还有把柄在他手里呢。
已经凌晨了,天边的山上浮现出了一道白亮的线,尤天白站在垃圾桶边,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忽然发现胸口沉甸甸的感觉很久没有过了。
他不信邪,又摸了一次,果然没有了。
接下来的一秒钟之内,尤天白摸遍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口袋,接着确认了一件事情。
他妈的刀被那男的顺走了!
幸亏车门关得严实,休马没听到尤天白在冰天雪地里骂了长达二十秒的娘。
半分钟后,尤天白一脸平静地回到了车里,他带上了车门,目视前方。这不是他一贯的风格,休马很快注意到了。
“你咋了?”休马问。
“如果你的刀我会晚一点还你,你介意吗?”老板还在目视前方。
尤天白现在开始讨厌暖风机了,每当沉默来临的时候,它总是在独自鸣响。
“啊?”少爷一脸诧异,“你还想还我?”
这次轮到尤天白诧异,他压低声音:“那可是两万块。”
少爷心虚地转回脑袋,手在头发上挠了挠:“反正也只有在刷卡买那辆车的时候,我爸才给我打了一次电话。”
不是装,不是演,只是阐述事实。
暖风机笑得更欢了,尤天白沉默不语,片刻之后挤出几个字:“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休马说出了标准答案。
尤天白深吸了一口气,把暖风机关小,转头看休马:“那我问你,你怎么找到我的?”
问到重点了,休马抱起了胳膊,这是他发作的前奏。
“我喝了十二杯无酒精饮料,删了二十个搭讪我的人的微信,然后从酒吧调酒师那里换来的情报。”
未曾设想过的道路。尤天白瞠目结舌看他,问:“都去酒吧了,你怎么还喝无酒精饮料啊?”
然后又问:“二十个是夸张了吗?”
休马盯了他一会儿:“夸张了,十五个吧。”
他的模样确实能招揽不少生意,十五个也不算夸张,尤天白又陷入了沉默,之后发出了一声评价:“你还挺聪明的。”
“这也算聪明?”休马搞不明白他判断聪明的标准了,“我还走错了挺多地方,去了枢纽站——”
足疗店他实在不敢说,投屏放照片更不敢,所以住了嘴。
“那帮家伙即使记得我也不会说的,开车的都精得很。”尤天白一脸不屑,发出了评价,“但酒吧找得很对,我不常去,但认识我的人没准儿会去。”
咂摸了片刻,他又问休马:“你什么学校的?”
休马颇为无语地看向他:“我一开始就给你简历了,你自己不看的。”
尤天白懒腰抻到一半,愣住了,他张着嘴把视线转回中控台,简历确实就在里面放着,从第一天放到了今天。
简历翻出来,从上往下扫,一长排的科研经历直接把他的嘴关上了。
看了有一会儿,尤天白发现自己只能看得懂上面的大学名字,但看了之后他感觉更沉默了。
他是个俗人,提到高等学府也只知道清北上交,但是即使俗不可耐如他,也不可能不知道学院路37号的北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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