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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他有种预感,倒霉老板又要进行一些随机发挥了。
面对他已经把这种猜疑写在脸上的表情,尤天白一笑而过,然后说:“我准备把它物归原主。”
接着他将这把五颜六色的锤子的前世今生讲给了休马,也就是关于孙久杀了人的经历,之后的五分钟里,车上只有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休马看起来在飞速运转着大脑,实际上,他此刻的思绪比被地面磨平了的轮胎还要平整。
“你确定他会是杀人犯?”
“别以为他不是做这种事的人,”尤天白抬起手来蹭了蹭眉毛,“一个男人为了装逼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这话听起来像是自断后路,实际也是,话出口的一瞬间,他就想到了休马可能会接的问句。
果不其然,休马的问题来了:
“既然你知道他是这种人,当初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看,两人的默契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呢。尤天白闭上眼睛,给了自己一个深呼吸的机会。
“你的生活不一定时时刻刻都由着你选的,”他把脑袋压上椅背,侧过脸去看休马,“你现在不喜欢的不一定那时候不喜欢,现在喜欢的未来不一定会喜欢。”
在休马面对他讲大道理时的经典目光中,尤天白又给出了一句他的判断:“你现在中意的也不一定是正确的。”
好像是游谈无根,又好像略有所指。休马向前抬了抬身子,不是位置坐得不平整,真正打卷儿的是他里面,可能是心,也可能是胃,他现在有点紧张。
“你在说我吗?”但休马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尤天白倒是看着无辜至极:“道理普遍适用,你现在没有喜欢的人吧?”
问完之后又自问自答:“我觉得你没有,你不像是会装着心事的人。”
对谈结束,车向着牡丹江开,休马显得倒没一开始的冲劲儿了。
包括此时此刻,尤天白正站在他脑袋顶,唢呐声在他身后响,虽说隔着面包车的铁皮,但烦劲儿成功上涌了,且一开始该有的冲劲也没回来。
尤天白刚才在说的真不是他?
比起近距离打量一下那个西装革履的不顺眼男,他现在更想打开车门,站直脊背,抬起脑袋问尤天白——你什么意思?
但其实真正有意思的人好像不是尤天白呢。
休马深吸一口气,用力低下头,把脑袋砸向了方向盘,幸亏唢呐声够响,没人听到面包车无缘无故地来了几声鸣笛。
而面包车的脑袋上,它的主人兴致正高,心思也完全不在车上。
“孙久。”尤天白郑重其事叫了他前男友的名字,“我现在要向你道歉,无论过去做了什么,今天这首歌送给你,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我把你的东西还给你,我们一别两宽。”
隔着玻璃厂门口的广场,尤天白紧盯着办公室的窗户,那里很明显站了个人,是孙久,尤天白能想象他脸上的表情,太能了。
就是他在面对尤天白一些没来由的完蛋举动时的表情。尤天白太爱别人这么看着自己了。
他清清嗓子,指挥一般给身后的唢呐队打了打手势,站直身子说:
“这首歌送给你——”
玻璃厂内,窗户前围观的人又多了一个,严书记探着脑袋,从孙厂长的肩膀边上往外瞅:
“哟,这不是之前厂长您外聘的那位厂长助理吗?难道说咱还欠着他工资?”
他说这些可不是为了关切,打进门起严书记就没笑这么开心过。孙久闭紧了嘴巴,不发一语。
不远处,车顶上站着的人欢呼雀跃地继续喊道:
“请听下一首,《宝贝,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修罗场,袭来!
“这是谁?”
尤天白唱歌挺好听的。
底气足,声音也亮,确实好听,休马也想好好欣赏。
如果不是在乡野地里的工厂边,不是在五菱宏光的车顶上,不是在只打了一个照面就莫名其妙讨厌的“大人”的面前,休马真想认认真真仔细听他唱。
他抱着手臂用力深吸气,把不该存在在如此狂欢时刻的情绪向后赶,接着直接踹开了车门。
从孙久的角度看,五菱宏光的驾驶座门里,忽然伸出了一条长腿。
帅哥的最高境界是什么,那就是即使只挑出来半条腿看,依然也是帅哥。毫无疑问,五菱宏光里出来的人必定是。
视线从下往上走,孙久惊喜地发现帅哥有点面熟。
这不就是砸婚礼现场的那位吗?
当时可能是光线暗,孙久真没看清楚这家伙的脸,现在,下午四点的春日夕阳下,帅哥的脸在放光芒,字面意义上的放光芒。
也可能因为现在正是日落的时间。
帅哥眯着眼睛站在万丈金光里,身高腿长,四肢舒展,仿佛遗世独立,但不完全独立,因为他在望着厂房,看起来在找人。显然帅哥的眼神也没有太好,他找了一会儿,一无所获,接着仰头向车顶的人说了句话。
这两人应该足够熟,尤天白跟他说话时已经带上了对熟人才有的逗狗式神情,吊儿郎当,满不在乎,但嘴角的笑又是真的,看来帅哥谁都喜欢。
大概是孙厂长已经在自己没注意到的情况下开始大喘气了,严书记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变成了沉默的祥和,刚才的连哭带嚎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此时正值岁月静好。
在他后退一步准备功成名就离场时,厂长一个回头喊住了他:
“刚才你整的那出,是因为听到保安在门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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