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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盔是黑色的,包得严实,安全到位,镜片还是磨砂的,连个眼神都捕捉不到。
犹豫间,那人已经从几米远的地方来到了眼前。
尤天白这才发现,刚刚他登场时的瞬间安静不是错觉,球场边确实有几个人转了头,也有路人在向着这边看。在傍晚的生活区,这种程度算得上全场屏息凝神。
“找你找半天了。”戴着头盔的人说,他头盔上多了些星星点点的反光,大概是晚霞的散射。
看尤天白不答话,他又接着说:“怎么到了也没告诉我?”
隔着头盔,声音都是闷的,像此时北京的天气。
尤天白还是不说话,只是表情舒展地望向他。开始转为亮蓝色的天空下,两人面对面站定。
尤天白终于说话了,他说:“让我看看你。”
头盔上映不出情绪,那人先是拆了手套上的搭扣,接着向上推下头盔。
金色的暖光亮起来,尤天白看到了那片熟悉的砂金色。晚风吹起来了,这次是真的晚风,来自旷野,吹过他们之间。
休马站在蓝色的天光里,金发稍稍有些乱,五官还是一如既往的流畅而漂亮。他的眼睛像过去每一天一般明澈,这是尤天白见过最漂亮的琥珀色。
“近点。”尤天白说。
他好像又蹿了些个子,为了让尤天白看清,他特地微微低了些脑袋。少爷左边的耳朵上,有条细长而笔直的疤痕。
这条疤痕来自两个月前。
尤天白扣下扳机的那一刻,为的是让子弹击中严国贤身后的玄关台。台上又盆放得歪的香灰,不至于成为武器,但在神经极度紧绷的情况下,瓷盆裂开的响声或倾倒而出的灰尘,哪一项都足够给他争取时间。
但那天他的准头出现了差池。
子弹是贴着休马的耳朵飞过去的,几乎是在扣下扳机的同一刻,尤天白就已经预感到了差错。
炸裂声响起,红色几乎跟响声一起到来。
直到被捆住的严国贤被警车带走,尤天白的手都在止不住地颤抖。被医生检查着耳朵的休马抬手去抓他,捋着他僵在一起的指节。
“我恢复能力强,不会留疤的。”
当时休马是这么劝他的。但最后还是留疤了。
尤天白曾经亲口说过不想让他再受伤害,但结果还是亲手伤害了他。少爷倒是不在乎,他觉得耳朵上有疤很酷。
在尤天白又一次提到自己的内疚后,休马说了对于他自己的年纪来说过于成熟的一句话。
他说:“就当是你把我的过去割下来时留的疤吧。”
这句话滋养了尤天白很久,久到少爷回校的一个多月都显得不是那么长。
两人的分别是五月到六月,他们又在约定的学院路37号相见,一切都比梦里的更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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