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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溪在他冲过来的瞬间就侧身避开。看着闻予安这副歇斯底里、完全失智的模样,闻溪眼中最后一丝耐性也消耗殆尽。
在闻予安双手抓空的瞬间,闻溪毫不犹豫地抬腿,一脚踹在闻予安的腰腹软肋上。
闻予安这段时间被实验和恐惧掏空了身体,虚弱不堪,哪里经得住这样一脚?他惨叫一声,整个人被踹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他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干呕咳嗽,一时半会儿根本爬不起来。
这一幕,恰好被闻声从主宅里急匆匆追出来的闻母看了个正着。
“啊,安安!”
闻母的尖叫声瞬间划破了傍晚的宁静,刺耳得让闻溪微微蹙起了眉。
“闻溪!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对安安下这么重的手?”闻母脸上的心疼和愤怒扭曲在一起,她看也没看闻溪,疯了一样扑到闻予安身边,手忙脚乱地想把他扶起来。
“安安,我的宝贝儿子,你怎么样?摔到哪里了?疼不疼?别怕,妈妈在!”
而刚刚还对着闻溪狰狞嘶吼、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装货闻予安。他顺势倒在闻母怀里,脸色苍白,眼泪说来就来,身体微微颤抖,活脱脱一个被欺凌的小可怜。
他虚弱地抓着闻母的衣袖,断断续续地哭诉:“妈……好痛……他……他为什么要踢我……我只是想和他打个招呼……”
颠倒黑白的做派。
她猛地抬起头,精心保养的脸上此刻布满寒霜,手指颤抖地指向站在原地、神色淡漠仿佛无事发生的闻溪,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拔高尖锐。
“闻溪,你太过分了!你看看你把安安打成什么样子了?他是你哥哥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对你太失望了,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冷血无情的东西。”
闻溪站在那里,晚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过于平静的灰色眼眸。
他看起来云淡风轻,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开了一只烦人的苍蝇,闻母那番慷慨激昂的指责落在他耳中,更像是一场蹩脚滑稽的独角戏。
他看似在发呆,实则内心冷静地评估着眼前这场闹剧。
系统:……
系统在闻溪的脑海里气乱跳乱叫,“这家人还有没有点廉耻?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的本事真是登峰造极,溪溪我们走,不看他们演戏,恶心!”
闻溪没有回应系统的愤慨。他只是在想,时机似乎到了。
闻予安自己把脸送上来打,闻母这份毫不讲理的偏袒和指责,他正好也不想再看见了。
他甚至没有再给地上那对母子一个眼神,闻溪漠然地转身,径直朝着侧楼闻叙白的住宅区域走去,将闻母后续更加激动的哭喊和咒骂彻底甩在身后。
系统看着闻溪平静的侧脸,心里酸涩得厉害。
自从它那次在意识空间里看完了闻溪全部的童年记忆,它就陷入了自责和后悔。
它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手贱,随机筛选世界的时候会选中这个。对闻溪来说,这无异于将他已经结痂的伤疤再次血淋淋地撕开,强迫他再经历一遍这种可笑又恶心的所谓亲情伤害。
在系统眼里,闻溪是极复杂的。最初绑定的时候,闻溪周身都萦绕着一层化不开的冷淡和郁郁,那双灰色的眼睛总是空茫茫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很多时候,系统看着闻溪独自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发呆,都会产生一种可怕的错觉,仿佛下一秒,这个少年就会像一缕青烟般消散,彻底融入那无边的黑暗里。他身上有种对世间万物都感到恹恹的疲惫感。
可是,在完成任务,经历生死,再次回来之后,系统发现闻溪身上那层厚重的阴郁感似乎淡去了一些。
他开始变得……更立体,更鲜活。虽然依旧冷淡,但偶尔会流露出一些小情绪。
系统和闻溪相处的时间最长,它慢慢发现了,闻溪的口是心非,在某些小事上会有点不易察觉的小傲娇,他会挑食,他格外喜欢樱桃……
系统渐渐明白,闻溪太擅长隐藏了。他把真实的自己藏在冰冷的面具和疏离的态度之下。
所以,系统从来不敢说自己完全了解闻溪。它只能祈祷,闻溪此刻表现出的对闻父闻母极致的冷漠和不在乎,是真的。如果是那样,系统会觉得无比庆幸和开心。
但万一……万一那冷漠之下,依旧残留着一丝连闻溪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血缘亲情的微弱渴望或伤痛呢?系统不敢深想。
每一次看到闻父闻母毫无底线地偏袒闻予安,对闻溪疾言厉色、冷漠忽视时,系统都感觉自己的不存在的心脏被针扎一样痛。
它无比担心,这些丑陋的场面,会一次又一次地刺痛闻溪心底最深的那道伤疤。
它没办法用那些苍白的大道理去安慰闻溪,说什么“反正这只是一个任务世界,不是你真的父母,别难过”。
这种话,不用它说,闻溪比谁都清楚。
系统能做的,只有试图分散他一点点注意力,同时在心里把那个随机筛选世界的自己骂了千万遍。
闻溪回到房间,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噪音。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闻家精心打理却显得格外冰冷的花园。
系统的担忧,他不是没有感觉到。他微微垂下眼帘。
伤疤吗?
或许早就麻木了。
比起血肉模糊的疼痛,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厌倦。
以及,是时候彻底清理掉这些碍眼的垃圾了。
不安
郗璇与闻予安订婚的日子,在一个看似晴朗的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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