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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述进门看见陆昱面色也是面露震惊和心疼之色:“殿下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要是知道陛下罚你那么狠,你当时叫我们不得进宫求情时,臣就决计不会答应的。这可倒好,还啥果实都没见到呢,寒冬腊月的,自己先伤成这样。”
“无妨的,皮肉伤。休养几日便能好的。”陆昱轻笑。
薛述一把撩开了陆昱盖着的锦被,眉间褶皱更甚:“殿下就托大吧,这样还怎么上朝,正月休朝,战事可不会停,圣上应会尽快定下后续的一些部署,殿下这样不怕给其他殿下做嫁衣么?”
陆昱轻轻哼笑了一声。
“子清见过山里的狐抓到猎物以后会如何做吗?”陆昱问道。
薛述摇头。
陆昱重新拉过锦被,盖住自己双腿,先是半真半假调侃道:“啧,薛郎君还是被人侍奉惯了,一把扯开本王被子,也不知帮本王盖上,你看看本王手都擦破了还得自己来。”
看见薛述神色从愣住到泛起些许愧疚,陆昱笑了两声而后继续:“为了避免同类夺食,它们会带着猎物把自己在隐蔽处藏好,慢慢消化猎物,绝不贪多。如今我已经出手一次了,不宜再反复显眼于人前,跪一跪,病休几日躲几天,说来我这还是学大皇兄呢,三皇兄一没,他面都没露就直接告病。本王好歹还结结实实跪了一下午呢。”
“殿下的意思是隐而避之,静做渔翁,不争是争?”薛述抚掌道。
“兴许都不用做那等着鹬蚌相争,两败俱伤的渔翁。我们不管如何蹦跶,缰绳还是父皇拉着呢。”陆昱直言不讳,随后又问:“贤妃娘娘如何了?”
薛述一顿:“必是不会太好的,毕竟她也就翼王殿下一个孩子。”
沉默片刻,陆昱微微抿唇,叹道:“虽然对她不住,但梁家和张家的切割,兴许还得从她入手。我过些日子得见见母妃才行。”
薛述挑眉问道:“殿下是想分而化之,逐个击破?”
“你太高看我了,现下是击不破的,刺出些裂纹也可。”陆昱弯起眉眼。
薛述又稍坐片刻,便起身告辞。
陆昱顺着雕花木窗的空隙看了看外面黑沉沉的天,听了听外面呼呼的风声,道:“子清稍候,这天看起来像是要落雪,我让赵公公重新给你拿件大氅,回去暖和些,腊月别生病。”
等着赵启拿衣物的时间里,薛述看着昭王殿下虽一直带笑,但笑意未达眼底,脸色也不好,薛述有时对陆昱也是既敬又烦,无论境地如何,都很难见到这位殿下生气发怒,永远都带着一副似真似假的笑模样,时不时似是而非地调侃打趣一番,让人一时不知如何招架。
今天昭王殿下看起来真的很累,薛述也想打打趣让他略松活些,便道:“对了,刚才臣来的时候遇上蒋少卿了,这大氅是只有臣有,还是他也有啊?殿下不会也给他换大氅了吧!”
陆昱的笑容终是没能留到最后,他闷闷道:“别提他了。”
薛述:“……”得,弄巧成拙了。
夜半时分,陆昱“啊”一声惊醒,只觉口干舌燥,难以平静。
他做了大半夜的噩梦,梦境杂乱不堪,一下是蒋培风用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凝着他,说他卑鄙无耻,可怕至极;一下是三皇兄满身鲜血,宛如地狱恶鬼,问他为何要让他无法回家。
陆昱一瞬间难辨梦境现实,直到膝盖与手心细密的刺痛涌上才让他心下稍安。
他摊开双手,不禁冷笑,这双手逐渐和梦里那双染血腥臭的手重合,都是他的手,已经沾染兄长鲜血……
现下夜估计已经很深了,屋外不闻一丝声响。
陆昱偏头看向窗外,只觉外面光线稍亮,似是雪面反射天光。
他咬牙起身,仅仅是挪至窗边,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可真痛啊。
推开窗户,清冽的冷气灌入,让人稍微舒服些。果然是下雪了,这雪还不小。
院内已经被白雪完全覆盖,雪色映衬天光,折射出一种银白又微微泛出蓝意的光线,周围万籁俱寂。天空中看不到任一颗星子,只有月亮朦朦胧胧如拢轻纱似的挂在天上。
陆昱就这样看着窗外,一瞬生出了这世间只余他一人的无措来。
“殿下做什么起来,还站着窗边吹冷风?仔细身子。”伤怀被打断,方才起身可能还是出了些动静,吵醒了外间的赵启。
“无事,半夜醒了起来看看雪罢了。”陆昱轻声答。
赵启一面絮叨殿下不顾身子瞎折腾,一面搀扶陆昱重新躺回到床上,正要离开时,只听陆昱沉郁问了一句:“公公你说,我要是递信进宫求母妃来看看我,你说她会来吗?我如果说真的愿意做她的亲子以补她当年之憾,你说她可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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