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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顿膳食吃了很久,小二还去给里面的贵人续了几次茶。谭祁是风满楼的常客,为人大方,出手阔绰,因此怠慢不得。
奚九沉默的守在门外。
从二楼往下看,正好面对着大堂的戏台。来风满楼吃饭,一方面是这里的膳食鲜美,别具一格。另一方面则是这戏台上的表演实在精彩。
风满楼会请中京著名的戏班子来唱曲儿,也会请技艺超群,博古通今的说书人来评书。路过的人往里面瞅一眼,眼睛便盯在上面走不动道,自然而然就进来吃个饭。
今日那戏台上的便是一位妙语连珠的老说书人,这位说书人不仅博古通今,早年间更是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奇闻怪事,阅历十分丰富。
台下传来阵阵喝彩声。
惊堂木一拍。
“各位看官,今儿个咱不说那王侯将相、才子佳人,且听老朽说一说那神秘莫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南疆国。”
南疆国是这片大陆上是最为神秘的国度。相比于蛮狠的北狄,时常侵略大梁边境,存在感极强。南疆国就沉默许多,极少与外界有接触,避世不出。
“传闻这南疆人生活在瘴疠弥漫、虫豸横行的幽深之地,与毒虫瘴气朝夕相对,避无可避。”
“于是乎,南疆的先民们渐渐悟出了一套以毒攻毒、以虫制虫的惊人法门!”
说书人语调渐起,字句如珠玉落盘,引人入胜。底下众人皆翘首以盼,性子急得竟然当场催促:“别卖关子!快说说是什么大法。”
老说书人,啜了口茶,清清嗓子继续道。
“诸位想啊,那林间的毒虫何止万千?毒蛇、蜈蚣、蝎子、蜘蛛……个个色彩斑斓,奇毒无比。寻常人避之唯恐不及,但南疆的古巫却将起视为珍宝。”
“南疆古巫将虫豸不断训化,培养,秘炼。久而久之,毒虫变异,最后便有了令外界闻之色变、谈之悚然,却又莫测高深的——”
老说书人惊堂木猛地一拍,一字一顿道。
“蛊!虫!之!术!”
那说书人年纪虽年逾古稀,却精神矍铄,讲起故事来风趣幽默,绘声绘色。
他说南疆的蛊虫歹毒,会沿着人的筋脉游走,一旦与肌肤相碰,立时钻入人体,无影无踪。还说这蛊虫会摄魂夺魄,控制人的神智,使人变成牵线木偶。
“听闻蛊虫千奇百怪,种类繁多。有些蛊虫控制人以后,就连对至亲之人举刀相向都面不改色,波澜不惊。这才是真正的杀人诛心!”说书人语气幽深,带着丝丝寒意。
此话一出,大堂内噤若寒蝉。
原本嗑瓜子的,喝茶的,交头接耳的听客,都不自觉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胆子小的听到后面,不禁捂嘴,倒吸一口凉气,明显被这南疆蛊虫吓得不清。
“怎地这般残忍,这人要是以后清醒过来,知道自己杀了骨肉,岂不是剜心的痛。恨不得找跟柱子撞死得了,哪还有脸活在这人世间。”
“就是啊,听着都吓人。真是作孽,怎么炼出这种遭天谴的东西!折阳寿啊这玩意儿。”
“还好这东西南疆才有,要真传到大梁,那才是倒八辈子大霉嘞!”
下面的人议论纷纷,俱都义愤填膺。
“那后面呢,难道这蛊毒没有破解之法?可有神医会医治此毒?”下面有人大声问道。
惊堂木一拍,老者慢悠悠的摸摸胡子,意味深长的笑道:“这个嘛——”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下面的人瞬间不干了:“噫!你这人怎么话只说一半啊!!”
“就是就是,尽吊人胃口了!”
尽管闹得凶,但说书人早已见过这种场面,潇洒起身,挥挥袖子道:“诸位明个儿再来这风满楼,老朽还在此处等候大家!”
言罢,人便往后台去了。
说书人走了,围在戏台下的人群也逐渐散了,奚九默然收回自己的目光。
隔了老远,依旧还能听见楼下的听客在讨论着南疆的蛊虫。奚九微微垂眼,面色平静。
半盏茶后,身后的门被拉开,奚九转过身去,是裴知行和谭祁出来了。
到了风满楼下,两家的马车都等着。中京的大街,汇聚了五湖四海的人,无论何时都是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裴知行和谭祁站在马车边,两人挨得近,说着话。奚九站在裴知行身后,识趣的隔了几步远,没有靠近。
两人没有说很久,裴知行一把推开笑得满面春风的谭祁,语气紧绷:“再说吧。”
“哎!你别不信我,你......”谭祁还想再说什么,扒拉着裴知行,想要向好友传授经验。
裴知行已经有些冒烟了,他薄唇紧抿,转身就想上车。但是谭祁这人混不正经,拉着不让他走,揶揄道:“裴兄,你听我说,你这样逃避真不行的!”
“世间少有人不贪慕容颜,不然那万花楼还怎么开得下去。”谭祁絮絮叨叨,话都不带停的。
身后的奚九看了过来,她的目光轻轻落在裴知行的耳朵上,只见原本玉白的耳尖泛着薄红,跟三月枝头开得正盛的桃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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