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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鬼既然不愿意走,就死得其所吧,鬼修为和气全都被吸引到浮瓷区,其他地方重见天日,这里依旧凄惨,甚至是更加阴冷。
盛曚看不上那点死人东西,飞出一轮血红的莲花座,吸纳了那些力量,足尖轻点,盛曚踩着它,毫不留恋地离开月地云阶。
她已经想到了,师尊一定是做了很多个传送门,贴了最顶级的符箓,绘制上高阶阵法,说不定还会蒙上一层幻术,所以自己才找不到她。
贺如说的无形道,无论代价如何,她修定了,盛曚在去往蓬莱岛的路上,思索着,贺如既然对自己并无杀心,只带了个和尚走感情路线,那她也不会回报以杀意。
绝不是出于礼尚往来的善心,而是因为,贺如在修真界有点儿号召力,起了争端就不只是跟贺如打,盛曚不可能放任修真界团结起来,一盘散沙才好。
还有,贺如是为数不多的,说步乘月好话的人,虽说跟师尊关系近了些,也仅仅算得上客气,步乘月对贺如始终带着不自觉的提防。
“你我之间远不到兵戈相对的地步,本尊很好说话的,除非是本尊看不惯的自己送上门了,否则本尊不会找他们麻烦,贺仙尊,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衣袍猎猎生风,盛曚嘴里称的是贺如,不起波澜的双眼径直看向避无可避的和尚。
她杀的每只妖,都是顺手而为,从不主动挑事;她刀下的每个人,都是挑战她然后战败的,盛曚不觉得这套理论有什么问题。
师尊喜欢妖兽,她冷眼看着她们亲热,后来不过是在鬼区摸黑补过刀,人族那些都跟师尊有仇似的,更该死。
贺如理解不了她的脑回路,这些年她尽量收拾那些鬼,却避免跟盛曚正面交锋,经常是一边打她手下,一边劝她收手。
怎么,如今都成了冥尊大人给的恩赐了?
“好一个冥尊,这是无形道法,我期待乘月仙尊回来的那一天。”贺如扔出去几页纸,既然盛曚已经如约收手,她也会给她功法。
贺如皱着眉目送莲花座远去,觉得自己也该闭个死关,修真界历此浩劫,四大宗门无人挑梁,她想挑,结果只有蓬莱岛和几个小门派愿意相随。
那些真正的精锐力量却是在自己家养精蓄锐,不愿出头,她找上门去理论,带的也只是个小寺庙里的佛修。
此刻和尚还惊恐地瞪着眼,没缓过神来。
也不算白付出吧,至少知道了步乘月真的还活着,不管她是怎么躲藏的,怎么活下来的,有能牵制盛曚的人就是好事。
已经是公认唯一能结束乱世的步乘月,抬手拂去无形的防护,接连跨过几个虚浮的门洞,出来后被冷气激得一缩脖子。
先看见想了数年的白雪,她欢喜地跺脚。
一抬头被风雪扑了个满面,也不用灵力,就想让自己鲜活的躯体来感受温度和自然的触碰——活着的感觉。
掐指一算,已经过去一百八十六年了。
“唉。”步乘月还未想好这重获新生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只叹了口气出来,一小团雾蒙蒙在脸前。
雾气散后,洁净的雪山之巅多了个人。
她愣是第一眼没看出这是谁,不不不,她当然知道这人是自己徒弟,但是,她怎么这副打扮?“不是,你——”
话音未落,“唰”地又来了个神兵天降,打算闭死关的贺真尊也到了。
不过她还没落地就被格挡在百米之外。
比起疑点重重的徒弟,步乘月更想先见到的人是贺如,所以她不敢看盛曚。
那可是只鬼,穿着她的旧衣裳,背着她锻的刀,簪着她折的花……步乘月让自己放轻松,万一盛曚没认出她来呢,自己也是做了伪装才出门的。
“你?”盛曚站在几步外,明明是活死人,却觉得心跳从未这般强劲过,她明明只有副死人躯体。
死人木着那张步乘月熟悉又陌生的脸,问了一个字就没下文了。
步乘月小心翼翼藏着紧张,她知道自己瞒天过海的可能性为零,但万一盛曚这些年脑子坏掉了呢?
她刚出来才几秒钟,就被堵了,要么是寻仇要么是追爱,无论是哪个都让她痛心疾首。
还是那句话,万一盛曚脑子坏掉了,她决定先装一下,万一糊弄过去了,步乘月四平八稳,连音色都格外粗糙,“道友,让一让。”
不敢对视让她错过了对面人眼里的淡淡的绿光。
步乘月一身雪白锦衣,融入雪地,绕着盛曚走出几步,竟是往贺如的方向。
三步。
四步。
五、六——
游戏结束,眼前突然出现她的独苗徒弟,这鬼玩意儿还不客气,用身体拦住步乘月去路,一手捧着她的下巴,来来回回打量这张脸。
步乘月此时才发现,盛曚真是变了好多,手比雪山还冰,那双眸像夜里闪烁的星子,不过是绿意盎然。
“你是谁?”盛曚问她,期间还抓着步乘月后躲的头,非要离得那么近。
“平平无奇修仙者,这位道友,请你自重。”
步乘月脑海里浮现盛曚用嘴唇,触碰自己的枯骨的场面,不可能是寻爱,荒诞!师徒哪来的爱!她们连师徒情、同门谊都没多少!
那时候绝对是因为要用利齿咬断她的头,正好还能用那个姿势掩人耳目,现在也一定是来寻仇的。
都掐脖子了,不是寻仇是什么?
盛曚捧着温热的脸,舍不得放开,舍不得用力,舍不得多说一句话,怕惊扰了她,怕惊扰了梦。
分明就是师尊,师尊常穿的衣服料子,师尊的味道,师尊装过头了的声音,这个下颌骨,绝对是师尊,盛曚不知道摸过多少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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