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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怎么办呀!”晴雯急得满地乱转,心慌后悔:“都怪我不警惕……”
“晴雯安静些,我正在想办法,需要凝神静心。”黛玉神色一凛,只把晴雯吓得一哆嗦,立刻咬唇不语。
黛玉又在桌上几处圈圈点点,没过多久,就抹去了这一卦象,她先是将书架上的书全部取下来放在西南,而后把妆镜正面给盖住了。再让晴雯将红烛从正北移到西北花几上。最后黛玉与晴雯合力将书架移到了东北。
“啊,这里有出口!”晴雯看到书架挪走后的板壁上有一个光圈,嘶嘶冒风。
凑过去一看,那洞口只有七寸宽,人根本无法通过。
“是生门,但却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呢?”黛玉一时也想不明白,敲着太阳穴在屋中踱来踱去。
晴雯心里干着急,又怕打搅黛玉思考,只看着西洋座钟的大钟摆荡来荡去,喈喈响动,指针一格一格地往下走,还是忍不住小声提醒道:“姑娘,已经申时一刻了。”
黛玉下意识从袖中取出珐琅珍珠表一看,此时还是午时三刻,怪不得她不怎么饿。
她回头看了看那座钟,恍然大悟:“这钟的走得不准,我的卦起错了时间。”幸好宝玉给了她这块怀表,才不至于自乱阵脚。
桌上被茶水抹过一回,已不易起卦,黛玉便蹲在地上,以地砖为纸,照旧用玉簪蘸茶水起卦。
“她在地下画符召将么?”章明伏在翠玲珑顶瓦之上,往下偷瞄,因为没有了妆镜的反照,他看不清林小姐蹲在地下做什么。
只见她口中喃喃细语,跟殿下在清虚观念咒书符的时候一样,莫非她也会道家符箓纵横之术?
章明预感不妙,万一林小姐破了殿下的阵,自己只能纵火了。
此时与翠玲珑隔湖相望的水云榭外,太子禛钰正倚栏坐着,支起一根竹竿,假模假式学姜太公直钩钓鱼,眼神却兴味盎然地飘向湖对岸,自言自语道:“怎么还没动静?不会都睡觉了吧?”
水云榭中一个须发皆白、鹤发童颜的长者从窗口探出头来,说:“你师父好歹快修成了地仙,怎么没教你悯人之孤,容人之过。”
“牛鼻子老道只教了孤八个字:道法自然,无所不为。”禛钰将竹竿一撂,抽出腰间的千里镜,举在了右眼前,哼声道:“所谓今世因果今世了,否则心魔障前,有碍飞升。”
长者啧啧摇头:“就这针眼儿似的心胸,怪不得他闭关十年也没能登仙,倒让那些不成器的徒孙在观里狐假虎威。”
翠玲珑门窗紧闭,实则什么也看不见,禛钰没好气地将千里镜收了,“王君效,你难道不知我母后为何委屈痛苦了十年?三千六百日,日日不展眉,药石无医,最后抑郁而终。天道承负,母债女偿,此等深仇大恨,孤不找她报找谁报。”
王君效一边筛着手里的药丸,一边说:“贾敏愚弄陛下的感情在先,暗中培植你母亲做她的替身在后,足见她天生顽皮贼骨,卑鄙自私。可人家林探花玉树临风,文章盖世,又对贾敏情有独钟,而陛下情深,最后还不是坐拥三千佳丽,贾敏琵琶别抱也不是不能理解。更何况林如海正值盛年鳏夫不续,对亡妻很是情深。林家女儿何其无辜,又不碍你什么,你折磨人家做什么?”
“她容貌肖似贾敏,就是我的冤家对头,就是碍孤的眼了。”禛钰咬牙切齿地说,又见章明趴在翠玲珑顶上一动不动,像是看什么入了迷,即刻从鹿皮靴中拔出牛筋弹弓,二指钳起一枚药丸,肆力弹射过去。
那边章明额上狠吃了一痛,龇牙咧嘴又不敢嚷,回头见小主子正剑眉森森瞪着自己,连忙从屋顶上滚下来。
落地时又看到那屋中的主仆二人早已唤醒了史太君,而后将西洋座钟搬到洞口处,不停地拧发条,钟敲乐起,顺风送到湖面,钟乐经久不绝,震耳欲聋,终于惊动了进宫谒帝的北静王。
章明越过湖面蹲跪在地,暗道:糟糕,北静王救她们出来了!
他正不知如何向太子复命,眼前一双鹿皮靴飒飒而至。章明怯怯抬眼,就看到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上,盛满了怒气。
“怎么回事!”禛钰一把将人揪起,又大力掼了出去。
章明慌忙道:“里头妆镜被盖了,小的只看清林小姐在地上沾茶水画了个井字,九宫格内各写了几个字。而后念叨什么‘杜门在震,兑金克震木,眼下冬水当令,助厉商音。商,属金,臣之象。西洋座钟恰为兑金,其音为商。鸣钟向湖可解困厄!’”
禛钰愕然:“她还会奇门遁甲?!”
章明低声提醒:“太子忘了,当年的林探花可是天星舆地、易数兵刑无不博究的奇才,他女儿会奇门就不奇怪了。”
“哼,是孤失算了!君子报冤且歇三年。”禛钰一拍栏杆,菱唇微抿,眼中闪过熊熊怒火,转瞬阴恻恻地道:“等她及笄了,我就以文火煎心之法,始乱终弃之行,让她爱而不得,生生为我哭出一生眼泪来,最后泪尽而逝。”
王君效伸出两个指头,在他眼前一晃,“那你不如再多等她两年。”
禛钰转了转手上的金刚石尾戒,疑惑不解:“你是说才及笄的姑娘尚且懵懂,十七岁才会情窦初开么?”
“我是说,她心脏有缺,十七岁就该一病死了。”
崇明德陈情上御前,领密旨鱼服下扬州
禛钰身形微晃,一时错愕,难以置信看向王君效:“她心脏有缺,你怎么知道?”
“我侄孙王济仁替她诊过数次脉,特向我求证过。”王君效拈虚沉吟道:“她阳微阴弦,寒凝心脉,气血虚衰,春秋易感外邪,不出五年就会有厥心痛了。届时你的仇不报也自报了,还白折腾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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