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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景彦摇了摇头,“家父原是从汴京城中外放出知扬州的,京中宅子奴仆一应俱全,就不去叨扰启旸兄了。”
二人相交不久,韩景彦鲜少提及他的知州父亲,待人接物也是一等一的温和良善,一时间倒让蔡宣季忘记了他是位不折不扣的公子哥儿。
韩景彦见蔡宣季欲哭无泪,又问:“启旸兄若不嫌弃不如来我家同住,也好彼此照看着。”
蔡宣季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不要。”
他一向秉持的观念是别人来他家住可以,他去别人家住不行。蔡宣季总觉着在别人家住着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放,满身的不自在。
“不过我倒还缺个随侍的小厮,一时间也找不到甚么合适的人选。”蔡宣季又道。
原先在书院里,读书的学生们一律不许带书童,只准一个人入学倒还瞧不出什么。可如今他们这批中举的举人中身边大多跟了几个随身侍候的小厮,除了那些穷得揭不开锅的之流,倒显得蔡宣季有些例外了。
正好也需要个人替他打点俗物。
韩景彦道:“不如去人牙子那里瞧瞧?”
“我识得城北牙行的黄爷,不如引你去瞧瞧?”梁照儿见两人讲到她能插上嘴的事情才开口说道。
蔡宣季摇头,“人牙子那里的多半都是些俗物,跟着小爷我上京岂非是丢了我的面子?要挑就挑个长相抻敨的,最好还读过几本书,能说得上话的才好。”
梁照儿无语:“你这人简直是癞宝望天鹅!是去挑小厮,又不是去请教你的师傅,再说人家要自己样貌生得好,还会读书,何苦做你的小厮,不如自己去科考算了。”
韩景彦听梁照儿讲话不由得轻笑一声。韩景彦觉得梁照儿仿佛长在了自己的笑点上一般,她一开口讲话,自己就想笑。
立文站在一边冷眼瞧着自家郎君这副模样,也暗暗吃惊。他脑海里忽然冒出一句话:自家郎君真的很久没这般笑过了。
蔡宣季凑上前去问韩景彦:“希程兄,你说我这算不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韩景彦声音含笑:“慢慢寻摸着,说不准就有哪只呆头鹅撞上了呢。”
几人嬉笑闲说了一阵,才互相告别。这一别也不知何时能再见,按照原书剧情,蔡宣季一路高中直接留在汴京城被点了官做。
韩景彦自不必说,本就是少年英才,又有其父加持,只看官家封个甚么样的官给他做。
临别时,蔡宣季红了眼眶,最后稀里哗啦地哭了一通。
梁照儿望着面前这位哭成泪人的少年忍不住扶额,她费解:这人究竟是怎么成为原书中的反派的?
她将袖子从蔡宣季手中抽出来,送他二人出去后才转头回了如意馆。
梁照儿同沈度闲扯两句:“今日营收倒还好,可瞧见宋家铺子有甚么动静没?”
自打如意馆里头免费提供香饮子后,其中流失的客人有不少回来了,宋家铺子再没出过什么动静,一时间让梁照儿有些疑惑。
沈度不语,去外头看了两眼,回道:“没有。”
“今日怎得成了个锯嘴葫芦?”梁照儿问道。
沈度淡淡道:“我本就不爱闲舌,显得不稳重。”
梁照儿见状翻了个白眼,又去前头替娘子们打包糕点。她选了好几张嫩绿的彩纸,笑着说:“又是一更春,用这样的也好衬衬景。”
收到包裹的小娘子拎起来上下都瞧了瞧,也道:“真好看。”
一位常来的娘子问:“原先你们这儿不是有些时令的糕点,譬如如意酥之类的,往后还做么?”
梁照儿见是熟客连忙道:“做的,做的。春分时预备上些新品,届时娘子可来瞧瞧。”
那娘子犹豫说:“我瞧着近来如意馆里多了不少贵客,这糕点的价格可会上涨?”
原本如意馆还未重新装潢前走的是亲民路线,同其他的食肆不一样,价格都十分低廉,食材也还算新鲜,收获了周围一众居民的喜爱。
可如今改头换面了,大家自然也有所担忧。
“有些吃食成本本就高,价钱自然也会比寻常的贵些,”梁照儿话锋一转,“不过店里头依时令节庆时常有活动,价钱比寻常便宜两三成,总的来说并不会上涨许多。”
那娘子听后便放心了,又要了一份冰雪冷元子才离去。
羊安顺来时一个不小心同那娘子狭路撞上了,连连道歉后才红着脸进里头来。
他笑着说:“这如意馆里如今可真热闹。”
梁照儿见他来连忙上前迎他坐下,又斟了一盏茶给他吃。
羊安顺佯作生气状道:“我原是诚心请了娘子来营造处帮厨,可你倒好,不仅赚了我的银子还将我的厨子给拐跑了。”
出了年节,营造处那边的工程又要继续动起来了,如今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很快便能竣工了。
这事原是梁照儿做的差些意思,故而她赔笑说:“营造处若是忙不过来,也可叫李瘸子回去顶一阵子,或是在如意馆里做好了再送去也使得。”
羊安顺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这倒无妨。修堤一事也余不下多少活干,只采荞和燕环两个在那忙着想来也够了。如今给采荞涨了工钱,她可欢喜着。”
梁照儿好奇道:“燕环没同你闹?”
羊安顺一听燕环的名字,脸色一红,“这倒没有,采荞如今算是顶了李瘸子的差,她闹什么劲麽。”
梁照儿见状也笑了,羊安顺是个直来直往的汉子,倒很少隐藏自己的心意。他每每看见燕环,眼珠子都要掉到人家身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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